“波本,”酒井野伸出手,克制地停在降谷零身前,仿佛是想给他依靠,却又害怕被拒绝。
但他很高兴能顺利找到喜欢的人,骨头缝隙间的酸痛都仿佛在见到他的刹那消失。
“你没事吧。”
仔细打量降谷零,没有看出明显的伤势,酒井野盯着那对颜色浅淡的唇瓣,垂眸。
零,受伤了。
他走近一步,似乎是想搀扶住身形摇晃的男人。
降谷零摇头,他笑着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比起我,你的伤没事了吗?”
手停留在半空失去目标。
酒井野摇头,“有事。”
他倾身,下巴轻飘飘地搭在降谷零肩头,小声控诉,“好痛,还有很凶的白大褂们给我注射奇怪的药水。”
短短几个小时,身上的枪伤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而左臂已经被钉入钢钉绑上石膏。
说实话比起这些伤势,还是被注射入药水的痛楚更加深刻。
趁降谷零愣神之际,酒井野悄悄伸手,手臂搭在降谷零腰侧,像是痛到无法站立般,压在降谷零身上。
但只有降谷零知道少年并没有压实,甚至揽着他,帮他分担掉大部分体重。
让他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此时混乱的大脑无法深入思考有关药水的事,瞥向走廊上方的摄像头,降谷零勾唇,没有再显露出疲态。
“走吧,看来这里并不适合我们休息。”
离开美国研究所,不过一小时,降谷零踩下刹车,停在公路边。
他仰靠在椅背上,脸上没了属于波本的阴冷笑意。
“抱歉,今天或许只能住在这了。”
研究所地理位置偏僻,最近的酒店也还需要近一小时的车程。
两人的状态都算不上好,还未进入市区,公路上的车流已经明显增多。
再开下去,降谷零无法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酒井野自然不会拒绝降谷零的提议,他看向窗外。
已是凌晨时分,但公路旅馆仍有几间房透出灯光。
隐隐传出婉转的歌剧乐声。
“开房。”
昏昏欲睡的小哥抬头,“几间?”
“一间。”
眼前两名少年看上去异常年轻。
见后面那位黑发少年视线就没从金发少年的身上移开过,小哥了然。
他打了个哈欠,打开抽屉摸索几下,拿出一把钥匙扔给两人。
“里面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但不能弄坏,也不要弄太脏。”
“否则需要你们额外支付清洁费和赔偿费用。”
降谷零揉了下眉心,颔首,接过钥匙径直走向小哥所指的方向。
“对了,”还没有跟上,酒井野被小哥拦下,他低头,就看到眼袋颇深的小哥扔给他几个小的方形包装袋。
“你们两个未成年还是小心点,”他上下打量着酒井野感慨道,“估计那房里的东西大小不合适你。”
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酒井野快步走向降谷零。
看着他们进门的背影,小哥缩了下头,喃喃自语,“都被打成那样还要私奔,现在的小孩可真是…”
另一边,看着房内唯一的大床,降谷零微怔,他环视四周。
房间简陋,四周却布置着恶俗的壁画和装饰。
该说不愧是不正规的黑店吗?
降谷零腹诽,却没有再刻意出去换房间。
他知道那位青年应该是误会了他和酒井野的关系,他不想浪费时间多解释
况且本身和酒井野住一间房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是否一张床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即便知道酒井野对他的情感,但降谷零潜意识中少年仍是那个容易脸红,对情爱一知半解的小孩。
因此在这一方面他没有什么防备,更没有意识到同一张床会对酒井野产生什么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降谷零才是那个对情爱一知半解的“小孩”。
空有理论和手段的“小孩”。
脱下外套,扔到一旁椅子上,降谷零边解开领带,边转身。
“这里有点脏,不介意的话就先这样睡吧,明天一早就离开。”
他记得少年好像很讨厌脏。
愣愣地看着搭在黑色领带旁的蜜色手指。
房内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令人窒息,也让他生出几分躁意。
酒井野握紧手上的小方块。
分明都已经和降谷零同居好几天,可此刻酒井野依然感到无措。
他挪开视线,却又克制不住地不断偷瞄着降谷零。
穿着衬衫,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让人只想上手丈量每一寸线条。
不知是否是因衬衫被汗水浸湿,昏黄的灯光中蜜色透出,暧昧撩人。
感觉有些色 情。
之后发生了什么酒井野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他只记得他鼻子一痒,就被降谷零赶进浴室。
但脑海中充斥着若隐若现藏在衬衫下的美好。
等酒井野回神,他已经脱光衣服站在淋浴头下。
他低下头,抿唇。
躁意源源不断,肆意流窜在身体各处,酒井野紧盯着磨砂质感的浴室门。
他心道,降谷零就在门外,而他还没有索要这次的报酬。
早就把身上的痛意抛之脑后,酒井野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床上,金发男人仰躺着,手臂搭在眼前,似乎正承受着什么痛苦。
酒井野眨了下眼睛,缩回头,几分钟后满身水汽地走出浴室。
坐在床边,他试探性地拉开降谷零手臂。
而一向戒备的男人居然就这么顺从地放下手,看了他一眼哑声道。
“小心手臂。”
“没有碰到水。”手贴在降谷零额前,感受到滚烫的热意,酒井野手指微颤。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样才能抚平降谷零眉间的褶皱。
只被降谷零照顾过,酒井野对照顾一个“病人”一无所知。
而他也不会煮白粥。
钝痛因额前的冰凉消减,降谷零舒适地叹息一声,他清楚现在他的状态有些糟糕,但那也只是一时。
睡一觉,清空大脑中多余的情报或许就能恢复原状。
他拍了下酒井野的手,“睡吧。”
不知何时已经习惯酒井野的触碰。
又不知何时起。他对酒井野有了基本的信任。
甚至能在他身边感到放松。
得不到答案,也没有精力细想,降谷零忘记还握着酒井野的手,意识逐渐开始恍惚。
相隔不过一个月,大脑便连续遭到催眠和洗脑。
甚至这一个月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在这样简陋破旧的小旅馆,在酒井野身边,超负荷工作的大脑仿佛是在抗议。
不断发出警报,最后无情罢工。
降谷零就这么失去意识。
没有抽回手,也没有任何动作,酒井野僵在床边,早就忘记自己也是需要休息的病患,就这么坐在床边凝视着呼吸声沉重的降谷零。
原来这个人也会露出那样脆弱的模样。
酒井野眼底微暗。
他有点烦躁。
可同时他也在兴奋。
永远无法抓在手心的男人正安静地躺在他手下。
是他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