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男子整了整斗笠,捡起桌上的小包裹斜背在背上,付了几十文船资,缓步下船。
在原地停留片刻,他才举步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走去。
这是一个平原上常见的小村庄,寥寥几十户人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田间正是小麦苍翠、颗粒饱满的时节,有风吹过,麦浪如潮,在正午的阳光暴晒下,麦香四溢。
田间一个老农从地头薅下两根大葱,走到水流潺潺的垄沟边简单清洗,便走到地头一棵大杨树下,用煎饼卷起来,一边吃,一般在树荫下纳凉休息。
这时,沿着田间小路,一个头戴斗笠的布衣男子缓步走来。
那人走到树荫下深吸了口气:“啧啧,杂粮煎饼卷上大葱,这味道,得劲儿。”
老农瞅瞅他:“不是啥好玩意儿,俺们村里人都这么吃。”
那人摘下斗笠,竟然是个年轻男子,不过十七八岁,俊秀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正是逍遥王,江凡。
“老人家,可否分一张给我?”
老农微微一笑:“娃子客气啥,老汉带了好几张,够吃的,地头有葱,自己去薅。”
江凡笑笑:“多谢。”
不多时,江凡已经卷好大葱,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大口吃起来。
“这玩意儿香啊,就是费牙。”
老农哈哈一笑:“娃子,这槽面东西哪来的好吃,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江凡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道:“确实不是。”
老农瞅瞅他:“路过,还是访亲?”
江凡道:“寻人。”
老农哦了声:“娃子虽然身穿布衣,但器宇不凡,想来不是普通人,到这小农庄能寻何人?”
“既是农庄,当然是找种地的。”江凡笑笑:“不知老人家是否认识?”
老农摆摆手:“这儿都是种地的,你倒是说说和等样人?”
江凡笑道:“人间有四隐,渔、樵、耕、猎。小子有幸识得其二,很想见识下另外两位隐世高人。”
老农皱皱眉:“娃子,你说啥,老汉听不懂。”
江凡也不急,只是站起身看着无边麦田:“自与天机子一会之后,那人化身耕夫,隐于田间,手中之犁勾勒阡陌,以大地为盘,划惊世之阵。眼前所见,真是气象万千啊。”
老农淡淡一笑:“娃子,你知道的不少。”
江凡转过身,拱拱手:“耕老,晚辈江凡,久仰了。”
老农目光微微一动:“比想象中还年轻些。”
江凡道:“已经长了一岁了。”
老农淡淡道:“那打渔的可好?”
江凡点点头:“渔老还是老样子。”
老农叹口气:“一百多岁的人了,困坐愁城。”
江凡道:“倒是大白二白越来越大个,还生了十好几个。”
老农撇撇嘴:“天生异种,老夫当年想讨一个蛋都不给,老渔头抠门的紧。”
江凡哈哈大笑:“您是为煮了吃,渔老不找你打架算不错了。”
老农轻哼了声,伸个懒腰:“说说罢,你这名满天下的逍遥王,到底寻我这种地老汉何事?”
江凡走到老者近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绢包,缓缓打开,拈出一个半月形物件:“听说,您认识此物?”
老汉目光微微收缩,看着那东西慢慢叹口气:“说起来,我家那小丫头去世多年了……”
“半月鸣镝,传言乃千手观音田落雨独门暗器,用之盘旋飞舞,蜂鸣尖利,千百齐出,虚空布阵。十年前,这神奇的暗器却随着田落雨之死消失于江湖。可如今……竟突然出现于江湖。”
老农目光一动。
江凡道:“这位田落雨,也就是您的云孙女,您觉得,她真的死了吗?”
老农目光深邃,缓缓伸手取过那暗器,注视良久,摇摇头:“仿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