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祖母！”
五日后，待侯府后宅的动荡归于平静，老夫人也悠悠转醒，一睁眼，便见到了守候在旁的江岚岫，随即露出了笑容。
“看来，我是从鬼门关出来了。”
“祖母……”
江岚岫跪趴在她怀里，喜极而泣。
“娘！”
“老夫人！”
江穆仁和文嬷嬷，以及邱太医等人也陆续赶到。
邱太医立马为老夫人进行了诊脉，“嗯…脉搏总算稳定了。”
“这是彻底康愈了？”江穆仁急切问。
邱太医如实说：“老夫人已从肺鱼中毒缓解过来，但仍需好好调养，切不可动气动怒，以静养为主，宜清淡饮食。”
“总之，你们不要给她添堵就是。”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肺鱼中毒？”老夫人当即听出了端倪。
她当时虽然是一下就没了意识，但还是大概清楚，自己多半是中了毒，但却不知是什么毒。
听邱太医这么一说，她恍然大悟，“那盘鲜美的鱼肉乃肺鱼？”
“正是！”邱太医点头。
“难怪如此美味。”
老夫人咽了口唾沫，似是意犹未尽。
江穆仁哭笑不得，“娘，那晦气玩意儿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想它作甚？”
老夫人摇摇头，正色说：“东西本无错，错在人，人心善，肺鱼也能无毒无害，人心毒，肺鱼便是杀人利器。”
“老夫人说的在理！”
邱太医赞同点头，而后说道：“我再为老夫人开几副调养身体的方子，愿老夫人早日吃到更美味的鱼。”
“多谢邱太医。”老夫人笑着颔首。
等到文嬷嬷送邱太医离去后，老夫人笑容一收，看向了江穆仁，“说吧，到底是谁嫌我活得太久？”
江岚岫低下了头。
江穆仁也低下了头，嗫嚅着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告之，包括林玉娇交代的那些事。
老夫人听完，似乎没有诧异。
随即，她觑着江穆仁问：“你在等我发话处置他们几个？”
江穆仁的头垂得更低了，老脸一红，“往后，我啥都听娘的，绝不会再被美色所骗所误了。”
老夫人回了他一个“我信你个屁”的眼神，然后看向了旁边的江岚岫，“岚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江岚岫嘴角一抽。
别问我啊！
“此事，既触犯了我朝律法，亦家法所不容，按理说，国家法律远高于家族法律，可一旦此事由官府插手，情势恐怕对我们临江侯府不利。”
“既然祖母福大命大，那便宽恕他们的死罪，予以家法惩治，给他们一次生的机会，为自己积攒福报。”
“如若他们再犯，再交由官府处置。”
“行！就按岚儿说的来。”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江穆仁，正颜厉色地说：“林氏虽是主谋，但朱氏作为首要帮凶，也不可姑息，将这二人囚禁在各自的院子里，月钱和仆从减掉三分之二，没有我的指令，如果踏出院门一步，祠堂罚跪十日。”
“林氏囚禁两年，朱氏囚禁一年，倘若他们的娘家前来求情，就让他们拿上休书直接把人带回去！”
“至于朱氏的女儿，把她接来养在我这里，我要亲自教导，以免再养出一个小毒妇来害人害己。”
“这次五房六房虽没有直接参与，但介于他们从前曾协助林氏干过不少腌臜事，月钱减半五年。”
“四房嘛……”
说到此处，老夫人看向江穆仁的眼神透着揶揄，“要是直接休掉，她给你戴绿帽子这件事也就公之于众了。”
“是…是……”
江穆仁的老脸已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而江岚岫则紧抿着唇，以免自己没忍住笑出声。
老夫人无视儿子的窘态，说道：“不如送去尼姑庵带发修行，眼不见为净，对外就称，她是去为我祈福的。”
“好！”
江穆仁对这个安排不要太满意。
给我戴绿帽子，我让你守活寡！
老夫人继续说道：“趁着这个机会，把有异心的仆从一并揪出再赶走，反正‘怀玉轩’和三房的仆从减半，四房去山里也用不着带多少人，就无需再招新人进府了。”
“有时候呀，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她意味深长。
“娘说的是！”江穆仁点头。
“最后就是孩子们的婚事。”
说这话时，老夫人看了一眼江岚岫，莞尔而语。
“我们江家本就不是贵族出身，能走到这一步，已是老天眷顾，没必要把光耀门楣的担子压在女儿们的肩上，女子为妇为母本就不易，若是还要肩负起家族的荣誉，要你们男子作甚？”
“是是！”江穆仁忙不迭失地猛点头。
“除了老三，其他几个孩子，你先找他们的母亲谈谈，他们是否已有心仪之人，若有，只要对方与我们门当户对，便可找对方父母议亲，若没有，问问他们母亲的态度，希望女儿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我们临江侯府的女儿，绝不为妾！”
老夫人郑重强调。
说完，她再次看向江岚岫，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岚儿，我饿了，你去东厨吩咐他们煮点甜汤。”
“好的，祖母。”江岚岫笑眯眯地应道。
想吃甜汤，说明有胃口，这是好事。
她心里想。
殊不知，老夫人这是在明修暗度，待她一离开房间，就向江穆仁招了招手，后者旋即凑过去弯下了腰，“娘，您还有何事吩咐？”
“我不想当着岚儿的面说，她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她知晓这些肮脏的手段，更不愿她今后用到。”
老夫人眸光一凛，一改先前的慈眉善目。
“为了家族荣誉，我没法为岚儿的母亲讨回公道，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氏当初是如何害死她的，你便用同样的手法来对付林氏，以及朱氏。”
“岚儿说这次死罪可免，日后再犯就交由官府，但我不会给他们再犯的机会。”
“姑息，只会养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