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楼下还有很多客人在等着,我不便离开太久。”

进入房间,李霖环视屋内布置,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于是催促道。

任江海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讲,甚至没有请李霖坐下,而是自顾自掏出手机,指尖滑动,翻找到通话记录界面,递到李霖面前,说道,“上面这个人你认识吧?就是他,阻止客商们前来平阳参加招商会的。”

定睛看去,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视野——陆远峰!

是他?李霖诧异。

就是那个曾经骚扰过李澜的男人,他竟然就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报复自己?

只不过,他身为前省长的儿子,却用这么卑劣、幼稚的手段来报复自己,显的十分可笑!

李霖收回目光,质疑的看向任江海,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所说的话?”

“信不信由你。除了我,你根本不可能从任何人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任江海收回手机,轻蔑一笑。

陆远峰是前省长儿子,在汉江势力滔天,怪不得廖小强他们不敢透露幕后黑手是谁。

原来,他们是怕得罪陆远峰。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李霖试探着问道,很明显,任江海知道的内情,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

任江海闻言笑了,反问道,“这个问题,我倒想要问问你。他为什么要针对你?还有你们平阳市?”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我这些?”李霖好奇,他从任江海态度中感受出,他绝不会是出于好心,事情没那么简单。

任江海这才示意李霖坐下,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李霖,李霖接过放在桌子上,没喝。

任江海看着谨慎的李霖,一反常态的微笑道,“如果你们平阳市不想办法解决陆远峰这个麻烦,谁敢跟你们合作,谁敢去入股棉纺厂?”

“说实话,我这么做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因为一旦陆远峰知道我出卖了他,他一定不会饶了我。”

“但是为了利益,我愿意冒这份风险。实话告诉你,我很看好棉纺厂的前景,有意向进行大笔投资。”

“但是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们平阳必须想办法,解决陆远峰这个麻烦,至少,要想方设法保护我们投资者的权益,可不能我们投入真金白银之后,就对我们弃之不顾,任由陆远峰报复。”

闻言李霖面色平静,从任江海这番话中,听不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商人逐利,不管对手多么强悍,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通常愿意冒险。

任江海想要依靠平阳市政府保护自己公司的权益,这也很合理,没什么毛病。

毕竟,没有把握的生意,谁也不会贸然投资。

但,令人疑惑的是,任江海说出这番话时,显得太过平静和随意,就像在念提前准备好的剧本,面对李霖提出的疑问,他都能从容应对。

这不禁让人产生疑虑,这会不会是陆远峰的另一个计谋?

而眼前的任江海,就是他陆远峰掷出的棋子...

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矛盾!

疑惑!

好奇!

李霖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桌面,面如平湖,内心却思虑万千。

可疑之处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掉入另一个陷阱。

如果不知道对手是陆远峰的话,他可能还不会如此紧张。但是现在知道了这位前省长的儿子,鼎鼎大名的远峰集团舵主,在打平阳棉纺厂的主意,在伺机报复李霖。

就好像豺狼在侧,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野兽之口,死无葬身之地。

李霖不得不慎之又慎!

忽然,李霖笑了笑,点头说道,“任总放心,我们平阳市政府不会做出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只要您真心入股棉纺厂,我可以向您保证,在这件事上,平阳市政府一定会竭尽全力,保障您的合法权益。”

“如果您是担心受到某些企业的掣肘和打压,我已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我们平阳市领导绝不会坐视不管。所以,请您放心投资。”

本以为这番表态能够让任江海打消疑虑,至少让他对平阳市政府建立一定的信心。

哪料任江海竟轻蔑的嗤笑一声,说道,“我一点都不放心。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李霖皱眉。此刻他开始觉得,面前的任江海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

他的语言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是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直插要害。

让人难以招架。

李霖笑了,他毫不客气的说道,“任总,你要明白一点,像你们这种商人之间的行为,政府只能从中调解,无权干涉。”

“我的话,刚刚已经说的很明,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向我讲述关于远峰集团的这些情况,我都已经很负责任的回复了您,信不信,由您决定。”

“换言之,如果你始终抱着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心态来跟我谈投资,我认为,你这样的商人是不合格的,甚至是幼稚可笑的!”

“政府对商人的保护机制,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必须是建立在合法的基础上。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只要你成为平阳政府的投资人,就可以获得市政府乃至一众市领导不讲求原则的包庇和纵容,甚至沦为你商战中的武器...如果你这么想,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重新审视你投资平阳棉纺厂的动机。”

李霖平静的看向任江海,从容起身,最后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下楼去忙了。任总能够想通的话,我随时欢迎任总再来找我洽谈,届时我会正式将任总的想法汇报给钱市长,好了,再见。”

半晌,任江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看着李霖从容离去的背影,任江海缓缓起身,眼眸深邃。

他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之色。

片刻,重新恢复平静,眼中露出些许欣喜和笑意。

他缓缓点头笑道,“不愧是挫败三鼎集团的人物,年纪轻轻,竟然有此等胸怀和气魄。”

“差一点...差一点就在他犀利的言辞中败下阵来...”

“希望这次没找错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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