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的效率很高,他带着陆棠来到当地瓜果商行,为其引荐其东家。
东家见到了,但对方见到陆棠是个女子,先是轻视几分,态度也漫不经心起来。
大盛国女子地位再高,也没有到抛头露面的地步,此女亲自上阵,要么家里没男人,要么走投无路。
一个连资本都没有的人,他有什么好谈的。
“空口白话,就要我行内的行商奔走平遥城,若是那所谓的香瓜没有你所言那般可口,我们不是亏大发了。”
陆棠见对方直言拒绝,也不恼,“既如此,在你商行公布消息需交纳多少银子。”
在商行公布消息,行下大部分行商都能看到。
东家端着酒杯一笑,“三万两银。”
陆棠面色一沉,眸色冷下去。
发布一条信息最多不过十几两银,他张口就要三万两,显然没有同她共事的打算。
见陆棠拂袖离去,东家嗤笑一声。
什么人都配同他共事?
一个小娘们,乖乖在家伺候男人便是,跑出来搔首弄姿,也就是相识之人引荐,他留了几分颜面,否则,他定要她哭着出去。
若非陆棠三令五申,刚刚琥珀一鞭子就抽过去了。
“小姐,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混账东西!”
陆棠不愿让这种人破坏心情,面色已恢复如常,“疼在身上的不是真疼。”
琥珀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小姐!”
陆棠笑笑,离开商行不过一条街,她被人拦住。
“这位姑娘有礼了。”
这人锦衣玉袍,白面无须,看装扮应当是商贾。
“在下贺连山,做瓜果生意的,刚才无意当中听到姑娘和商行东家的话,可否请姑娘移步?”
“就在这里说吧。”陆棠说道。
贺连山也不矫情,忙表明来意,“贺某冒昧拦下姑娘,希望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贺某会倾尽全力博一丝未来。”
陆棠:“我的瓜很贵。”
贺连山点头,“姑娘不必怀疑,在下知晓香瓜为何物。”
陆棠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既如此,二十日后你到平遥城。”
陆棠沉吟一下,说道:“我不需要银子,我要粮食。”
贺连山怔忪后点头,“陆姑娘放心,如果香瓜口感保证,粮食我可以最快的速度筹集到。”
陆棠点头,见贺连山告辞离去,她给了琥珀一个眼神。
琥珀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华灯初上,升州城街上仍旧人群熙攘。
琥珀回到客栈,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陆棠。
贺连山还真不是无缘无故只想求个机缘。
原来他同瓜果商行的东家曾为相竞者,产生不少过节,又的确知道香瓜是什么东西,想以此为契机压过瓜果商行东家。
“据悉两个人当时在争夺建立商行的名额,那商行东家使了下作手段略胜一筹,以至于贺连山仍旧奔波在建立商行的路上。”
陆棠知道建立商行需要一定条件,具体什么条件她不知道,只知道人脉、底钱和渠道缺一不可。
从贺连山的衣着来看,他应当不缺底钱,人脉想来也有,看来真的欠一个契机。
大盛没有香瓜,贺连山却意外在他国吃过,甜度极高,口感爽甜,然而不管陆运还是船运,造价极高,合计下来并不合适,他只能遗憾作罢。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样一番话,所以贺连山兴冲冲去找了共事伙伴。
“筹粮,我们尽快筹粮!”
一身青色襕衫,气质儒秀的沈丘愣了一下,面色微凝,“岐人攻破平遥城了?”
贺连山赶忙解释一番,沈丘才松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
“香瓜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口感?”
他更想问,香瓜真的能够压过那人一头?
贺连山一脸认真,“齐国的香瓜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若是相差不多,以其稀罕度,绝对能够压过他。”
更重要的是,若是这次顺利,贺连山就能建立自己的商行,不再受到那人掣肘。
沈丘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若是我们筹了粮,那香瓜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呢?”
粮食不是说筹就筹,他们要搭上许多人情,财力以及人力,耗费很多精力。
贺连山沉静片刻,抬眼看向沈丘,“如此被压制下去,我们除了背井离乡别无他法,你怎么看,我想博一把!”
沈丘而立之年,至今仍旧一事无成,只是稍加思索,便应下。
机会稍纵即逝,即便最后没成,损失也在控制之内,若是成了,他们便有翻身的机会。
陆棠自然不会将筹码放在一个人身上,她花了银钱将消息传递给其他行商,标明大致验收时间。
她喜欢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陆棠在升州城采买许多零嘴和一些小玩意儿,又买了许多小童穿的成衣,以及一些布料,便准备回程了。
薛掌柜没帮上忙,还颇为惭愧,甚至因此和唐掌柜闹了些不愉快。
那日唐掌柜出来的时候,面色也难看的很,他没想到那东家几分薄面都不给,话里藏刀,闹得大家不欢而散。
因为拉了不少东西,陆棠雇了一辆马车,回去的时间拉长一些,用了六日才回到平遥城。
到了将军府,陆棠才知道许商序病了。
她脚步匆忙回到院子里,看到清瘦两圈的身影躺在床上,眉宇间阴云密布。
“怎么回事!”
她看向照顾他的婆子。
婆子忙不迭跪下,急声说明情况。
许宴舟走了进来,“让她们下去吧,商序是忧思过度才如此。”
原来从陆棠离开,许商序就开始吃不下饭,肉眼可见的消瘦,忧思成疾又染了寒气,一病不起。
三个赤脚大夫都来看过,开了一些药,这几日仍旧不见好转。
“染了寒气?”
许宴舟叹了口气,“说来也怪我,你走以后,他日日去府门张望等待,我那几日不在将军府,婆子小厮都拗不过他,于是就……”
陆棠震惊之余又有些感动。
“他……为什么……”
她明明说了半月即回,他怎么会如此不安忐忑。
许宴舟沉默稍许,才沉沉说道:“他母亲毒发身亡时,念他年纪小,不敢说出实情,便哄他说母亲去了远方,稍大一些他才明白过来。他父亲出征之前,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再也没有回来。”
陆棠呆了呆,难怪她离开的时候,许商序反应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