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乾隆被吹得最好,读书人吹,百官吹,百姓也跟着吹,什么“十全老人”“文成武德”,乾隆听着高兴啊。
官员也高兴啊,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贪腐;读书人也高兴啊,他们又不用像老农一样交税,高人一等。
豪绅也高兴啊,以后他们即便有数万亩良田,交的税和没田的普通百姓也差不了多少,还可以接着肆无忌惮兼并土地。
只有百姓惨了,越来越多的人手里没田地,却还要按照人头交税,只能去给豪绅大族当狗,任由压迫。
不过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肯定不知道,曾经有改变一切的机会就在面前,可惜擦肩而过。
而乾隆时期的大清也是表面看似繁荣,实际内部开始不断腐朽,其实很多都是靠嘴吹出来的。
读书人要吹,毕竟雍正要他们和农民一样上税,乾隆对他们这么好,当然要吹。八旗子弟、大多数官员和豪绅也要吹啊。
知道乾隆后期,粉饰太平再也遮掩不住帝国内部的腐朽,瞬间看起来华丽的帝国大厦轰然开始倒塌。
好在后世人们回首去看雍正那些改革,也给予了他正确的评价。
李星河其实很佩服雍正这样敢和全国作对的皇帝,敢于呕心沥血付诸改革的皇帝。
可惜的是他不像汉武帝、唐高宗或者他爹那样有战功,所以威望不够,人望不够。
其实李治也打压过豪族,如果他不打压,唐朝可能在李世民之后就进入乾隆时那样。李治也面临同样困境,大族勋贵子弟满朝都是。
可李治有战功啊,苏定方帮他灭西突厥、灭西域诸国、灭百济、败高句丽,威望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从后人给他“高”这个只有非常牛逼的开国皇帝才用的谥号就能看出其威望。
而雍正没有,他没法服众。
李星河正是吸取他的教训,才觉得向对外发动战争,积累威信,再利用这些威望对内徐徐改革。
雍正的另一个遗憾就是他的改革和底层百姓站在一起,可底那时层百姓大多民智未开,根本不明白原来这么做是为了他们!最终导致雍正孤立无援,积劳而死。
所以第二个教训就是要宣传,基层宣传一定要够!即便百姓不明白政策道理是什么,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么改革是为了他们好。
不然到时那些大族多的是读书人,能说会道,能言善辩,随便几句话就能忽悠着百姓去闹,就像上次他想修路,结果被百姓因破坏风水拦了一样。
这些他准备好几年了。
而今凯旋,他的威望足以推行改革。
但是,雍正还有最后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能广树敌人,必须分割包围,让他们麻痹大意,逐个击破。
雍正为百姓的心是好的,可他太急,树敌太多。
他一下与全国大半官员、豪绅大族、八旗子弟、读书人树敌,哪怕他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畏精神,拼命三郎,可最终结果也是操劳成疾而死,他取得的部分胜果也马上被他儿子翻过来。
所以李星河想好了,必须一步一步来。
向从沿海,然后北方,最后再蜀中!拉一派打一派,逐个分割消灭。
而且打压豪族时尽量与文人团体不冲突,这也是他不理会礼部那些人攻击的原因。
看着天空逐渐漂亮雪花,李星河站在护栏前,自言自语:“看来年后要去趟蜀中了.......”
“去干嘛?”身后传来诗语声音,一回头,身上已经披上棉大衣。
这棉大衣如今可是稀罕物件,除了王府和新军还没人能用得上。
李星河小声问:“两孩子睡了吗?”
诗语点头:“睡熟了。”
“我准备去逛逛,顺便安抚一下蜀中情绪。”李星河实话实话,诗语这么聪明,很多事他都明白的。
“你跟我去吧。”紧握着她暖和小手当暖手宝用,有个聪明人在身边,总会好很多。
“孩子还小呢。”诗语不放心。
“怕什么,交给奶妈带。”李星河轻轻把她拉过来抱住:“蜀中可是天府之国,再说此去我有些事要做,需要个聪明能干的得力助手。”
诗语静静被他抱着,随后突然掐了他一下。
李星河有些生气:“怎么了?我又怎么惹你了。”
诗语气哼哼的说:“让起芳陪你去吧。孩子还小,我又走不开,可偏说谁能干,如今府里就只有她了.......”
额,李星河明白了她为啥生气了,起芳跟诗语最不对付,两人经常斗嘴,可偏偏处理这种事,除了诗语就只有起芳。
起芳实际上长期管理过一府之地,还上过战场,和沿海豪族官员较量过,对人人情世故,权力斗争的认识甚至超过诗语。
“你生她的气,干嘛掐我啊......”李星河把下巴靠在她肩窝上不满道。
“你自己知道。”诗语撅着嘴:“少装傻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也不放心那个狐狸精,可她去总是更好的。
你去那里是要笼络蜀中的大族吧,找一个能说会道,能做事的人跟着总是更好。”
李星河逗她,“你就不怕我见色起意,对她做点什么?”
诗语抬头,脸上满是鄙视,“这样的事你还干得少么?”
“不就一次,你别给我打标签啊。耶律雅里那是迫不得已,我也是为国为民嘛,只好牺牲小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李星河痛心疾首的说。
诗语白了他一眼,“你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后她话锋一转:“如今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有多少人认定起芳就是你的情妇。你对她委以重任,甚至开了先例,她还恬不知耻,天天赖在王府住着,这么几年,就是假的也成真了。
不只是外面,连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把她当女主人看,你说呢?”
李星河哑然:“他不是有个小夫君吗?”
“那个读书人?自从接过家产,早被那狐狸精踢了,她逼人家写修书,也不惜作贱自己名声。”
“靠!”李星河惊了,这个时代人都是很重名声的,女人更是,没想到起芳敢这么干。
他当然知道起芳的用意,起芳是权力欲望很强的女人,绝不是什么可以屈服男人而放弃自己追求的人。
阿娇比较传统,是传统的大家闺秀,相夫教子就是她想要的人生。诗语有管理方面的天赋,见识的人情世故也多,但她愿意为了自己而妥协,为他放弃一些独立性。
起芳就不同了,为了自己的独立性,或者说为了事业,她可以随便找个书生收买冒充丈夫,又随便逼人家写修书踢开,连自己声誉也置之度外。
如果自己无法给她带来权力,说不定也被她踢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不过可怕归可怕,正如诗语所说,其能力也是一流的。
“明天一起去见见她。”李星河提议。
“我不去,不然她以为我有求于她呢。”
李星河无奈,两人关系还是老样子,看来聪明人都凑不到一块去,诗语和阿娇,和秋月、月儿,甚至是耶律雅里,魏雨白,蒲察伶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蒲察伶,都把她当家人了。
可偏偏对起芳,两人是互相看不顺眼,谁来都没用。
李星河摇头,小声提议:“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可以,不过你要老实,孩子才睡着。”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我就说他们是小拖油瓶......”
“住嘴,要是孩子听见你这话,以后得怎么抱怨你这做父亲的。”
“所以我就趁着他们还听不懂赶快说,把想说的都说完了,等他们听得懂话我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