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欣见周父脸色不对,赶紧上前问道:“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说心里话,关欣虽然不欢迎老两口住进来,但对周父的印象比对周母好多了,老头最起码不挑事,不明枪暗剑地针对她。
关欣的话让周父回过神来,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不要紧,我没事,估计是高血压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要不我给周洋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带你去一趟医院?”关欣关切地问。
虽然她心里并不是多担心,但毕竟有周洋在那站着,也是害怕周父万一出了事被周洋怪罪,所以装装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周父赶紧拒绝:“又没啥事,让他回来干啥,别大惊小怪的,我先去吃点药躺一会儿。”
关欣扶着周父进了卧室,给他倒了水拿了药,看着他把药吃了又躺了下去,才退出了房间。
看着关欣出去,周父掏出手机,又给赵小军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停机!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用最恶的恶意去揣测他那孝顺懂事的小儿子。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他不可能弃他这个老父亲的安危于不顾,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定是手机出了问题,或者是换号了,要不就是手机丢了被人捡了去!
对,一定是这样。
周父绞尽脑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赵小军开脱,但越想心里越发慌,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些漏洞百出的理由。
他想给菲菲打个电话,却无比沮丧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菲菲的电话号码。
作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公公,他当时根本没想到留未来儿媳妇的电话。
平时有啥事都是跟赵小军沟通,哪能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既然赵小军联系不上,那就打给赵海蓝吧,她是他亲妈,总会知道他的去处。
周父抖着手拨通了赵海蓝的电话。
通是通了,可是却无人接听。
周父不甘心,紧接着一遍又一遍地打,每打一次心里的绝望就增加一分。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赵海蓝终于接起了电话。
周父的怒火喷涌而出:“赵海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接我的电话!”
赵海蓝嗤笑一声:“笑话,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你有事说事,如果你是来找茬的,我恕不奉陪!”
周父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赶紧缓和了口气:“我就是太着急了,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我是想问你,小军去哪了,我怎么联系不上他,他的手机为什么停机了?”
那边的赵海蓝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小军不是一直跟你有联系吗,他在你的县里工作,我离得这么远,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自从他结过婚就没给我打过电话……”
周父恨得咬牙切齿,同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中。
他像一只孤独的野狼,在无望的荒野中茫然四顾,却找不到一生存的希望,只能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鸣。
此时,如果赵小军在眼前,他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拿刀剁了他。
他那么信任他那么心疼他,为了替他解决困境,不惜瞒着儿子欺骗老婆也把房子过户给他,而他做了什么?他竟然想要他的命!
赵海蓝挂断周父的电话后,又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那老头刚刚给我来电话了,他联系不上你急得快疯掉了,你可要小心点,最近不要回来,也不要给老家任何一个人联系,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
赵小军已经带着那一笔卖房巨款,安安稳稳地到了另一个城市。
此时,他正在一家四星级宾馆里,一边泡着舒服的热水澡,一边悠闲地喝着啤酒。
他脸颊微红,带着朦胧的醉意,无比得意地说:“妈,你放心吧,君子不打无准备之仗,我早就咨询过了,房子是那俩老东西心甘情愿过户给我的,是赠予关系,他们奈何不了我。”
“就那也要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着,以后不要跟这边任何一个人联系,还有,那笔钱也要省着点花,等过了这段时间,拿它当本钱做点正经生意,再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那菲菲可不行,找个能过日子的……”
“好,好,我知道了。”
赵小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有了钱就要自己先享受,找什么老婆!
那套房子,他就卖了不到100万,如果找老婆,买房买车给彩礼,这钱根本都不够,他不又成穷光蛋了吗!
身体有需求了,花上个三二百找个女人睡上一觉,无牵无挂,多好!
他弄这笔钱实在太不容易了,明明对那老头儿恨得要死,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狗腿子嘴脸,对他极尽谄媚和讨好,那卑躬躯膝的嘴里,连他自己都恶心。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他才不会娶个祖宗回来让自己重新返贫。
除非不要彩礼不要婚房!
菲菲肯定是不行的,别说赵海蓝看不中她,他也根本没看上过她。
菲菲是风月场所的女人,就是靠卖皮肉来生活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姐。
赵小军花钱雇她,让她打扮成良家妇女,就是为了从周父那里骗钱骗房。
在赵小军的精心安排下,每一件事都如计划好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
可赵小军没有想到,周父会在过户完房子后去了他大儿子那里,简直是天赐良机。
本来,他还想着怎么样也得做做样子在周老头面前演演戏,举办一个小型婚宴,这下完全没有必要了,老天爷又为他省下一笔钱。
想想老头子痛失房子后众叛亲离的下场,赵小军就觉得无比酸爽。
要不是当年他管不住自己,他赵小军就不会来这个世界受这份罪。
生而不养,就不配为人,这种人天打五雷轰都不为过。
第二天一整天,周父几乎得着空就给赵小军打电话,可得到的回应依然是停机。
第三天,他再也坐不住了,自己一个人跑到火车站,坐上了回老家的列车。
他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事情真如他想象的那般糟糕,他就不活了。
打定了主意后,他反倒没那么慌了。
曾经出过的轨,犯过的贱,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他不愿意面对也无脸面对,那么,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