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道感受了一下温度,应该一两度左右,加上三四级寒风,一桶水下去没人受得了,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怎么把这招给忘了,好在还来得及,见敌人越来越近,不由握紧了手上马槊。
雇佣军见秦怀道没有下去了意思,反而留下来和自己并肩作战,士气愈发高涨,纷纷拉弓瞄准前方。
雇佣军由契丹和奚族组成,个个擅长开弓,根本不用人提醒,都将弓拉满,四十五度对准天空,这个角度能将羽箭射到最远,角度再大或者再小,距离反而不够远。
一名军官见敌军进入射程,不由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对弓箭不熟,冷声喝道:“怎么打自己决定,本将军只给建议。”
对方感激地点头,用契丹语大吼道:“三轮快速抛射,杀!”
“蓬!”
所有人射出羽箭,迅速拿起一根再次拉弓射出,如此反复,一口气射出三箭,一个个动作娴熟无比。
秦怀道看着三阵羽箭接连朝敌军扑去,如三道长长的乌云,等第一阵羽箭落下,不少弓箭手也跟着倒下,但敌人弓箭手太多,倒下的微不足道,纷纷停下,开弓,瞄准了城头。
第二轮羽箭落下,依然造成不少伤害,但敌军不为所动,果断射箭,一大片羽箭呼啸而来,如过境蝗虫,黑压压一片,秦怀道粗略估算,起码五千,见第三轮羽箭落下时敌人依然不动,反而继续张弓搭箭,显然是一支精锐。
很快,敌人羽箭飞过来,秦怀道马槊挥舞,卷起一道道黑影,将射来的羽箭击飞,定睛一看,敌人第二轮攻击发射,黑压压的羽箭再次兜头飞来,尖啸声宛如无数厉鬼在磨牙,可怖,瘆人。
很快,第三轮,第四轮……密集的箭雨压得城墙上众人难以抬头,纷纷躲在城墙下,难以反击,敌军羽箭攻击实在是太密集,完全不计代价。
五千人同时攻击,转眼间就是几万支羽箭,谁受得了?掩护着敌军狂冲到城墙下,一架架云梯架好,不少悍勇之人嘴里咬着刀,手脚并用,疯狂往上爬。
敌军弓箭手担心误伤,停止射击。
指挥的契丹将领大吼道:“换连弩,杀——”
雇佣军听到命令迅速放弃大弓,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连弩探出墙垛,对着下面就是一通疯狂输出,连弩不像弓箭,是连射,而且是十矢连射,间隔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瞬间如箭雨落下。
“啊——”
无数爬上来的敌人惨叫着落下,不等后面敌人做出反应,更多驽矢呼啸而下,连续不断,杀的城墙下敌人成片成片倒地,瞬间死伤无数。
每一道城墙都有千人把守,而攻上来的敌人不过两千,不等一箭匣打空就全部干掉,无一人逃脱,雇佣军看着这一幕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一场苦战,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这连弩,好可怕!”
所有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却信心大增。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笑了,这支雇佣军训练的不错,喊道:“打得好,一口气干掉两千敌人,没人干掉两个,四贯银子到手了。”
大家一听银子就更兴奋了,纷纷大喊大叫起来,用得上契丹语,秦怀道笑着看向那名将领,不知道对方叫什么,问道:“大家在说什么?”
“回将军,大家在夸将军英明,谢将军赏赐。”
“哈哈哈,告诉他们,都是大家应得的,多少敌人,多领赏银,攒够钱了跟着将军去长安生活,从此改变家人命运,草原艰苦,难不成你们愿意让孩子以后也跟着受苦?长安才是花花世界。”秦怀道给大家画大饼。
对方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将军,您真能带我们去长安。”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愿意,不过,长安居不易,没银子不行,起码攒够一百两。”秦怀道满口答应道,这个时候不收买人心更待何时?
果然,这名军官将秦怀道的话用契丹语一说,附近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朝城外敌人嗷嗷怪叫,勾着手指头仿佛在喊——你过来呀!你过来呀!
敌军真的就过来了。
这一次进攻的三千人左右,其他三面不清楚,但秦怀道见敌人没有攻击上来,估摸着问题不大,盯着前方查看,见弓箭手再次发挥,而且往前推进,秦怀道知道要快,喊道:“快,继续射杀三轮敌军弓箭手。”
虽然效果不大,但杀一个,少一分威胁不是?
雇佣军在将领的命令下纷纷换大弓,如之前一样三轮快速连射,然后蹲着围墙下藏好,竖起来大盾,敌人的反击就到了,羽箭射在盾牌上叮当作响,也有运气不好的被射中腿,胳膊等没遮挡住的部位,惨叫起来。
秦怀道也缩在城墙下,几名羽林卫用盾牌护着上空,密集的羽箭撞击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城外喊杀声更是让人发慌。
箭雨不断,威慑力十足,压得大家难以抬头,秦怀道小心地从墙垛看去,见敌人弓箭手继续往前推进,排着整齐的队伍,没有停下意思,冲在前面的敌人已经到了城墙下,正在架云梯攀爬。
箭雨压制,步兵攀爬,典型的协同作战。
如果不反击,敌人步兵就会爬上城墙,陷入被动,更多敌人就会顺着云梯源源不断地爬上来,可反击意味着面对密集的箭雨。
局势变得被动起来。
“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箭矢尖啸而来,狠狠撞在城墙上,盾牌上,落入城中,压制的城墙上雇佣军无法抬头反击,无数敌军更是顺着云梯蜂拥而来,眼看就要爬上墙头,一旦成功,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雇佣军都清楚敌军爬上来的后果,一个个顾不上被箭射中,大吼着壮胆,一人举盾掩护,挡住羽箭,另一人冒死对着下面爬上来的敌军就是一阵射杀,也亏的是连弩,可以连射,瞬间干下去不少。
这时,大批百姓冲过来,个个手里提着水桶,被士兵举盾掩护,冲上城墙,闭着眼就往下倒水,一边还怪叫着发泄心中恐惧,倒完都不敢看一眼,飞也似的冲下城去,更多人提着水冲过来。
虽然不少人没有泼中,但水还是落下去,泼在下面等候攀爬云梯的敌人头上,云梯上,不少敌军被浇了个透心凉,浑身直哆嗦,强撑着继续往上爬,但很快身体热量快速消失,力不从心了。
更多冰水泼下来,加上连弩射杀,爬上云梯的敌军纷纷掉落,死了的没人管,还没死的被同伴用盾牌掩护,但又一桶水泼下来,顺着盾牌往下流,落入大家脖子里,身上,冰寒刺骨。
雇佣军有了人泼水相助,士气大增,顶着箭雨继续射杀下面敌人,但敌人弓箭手实在太多,伤亡加大,两军开始拼意志力,拼消耗。
战斗胶着起来,谁也不肯退。
没多久,更多百姓提着水过来,加大攻击。
城下攻城部队受不了冰冷,冻得浑身直发抖,谁都顾不上爬云梯了,都躲在盾牌下蹲着防御,密密麻麻一大片,实在是他冷了,没有军令,谁也不敢撤,但这么一来,后面冲上来的部队被阻挡,冲不上来。
云梯顿时孤零零地靠在墙壁上,有些落寞。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笑了,喝道:“传令,停止射击,盾牌掩护泼水,泼远点。”
有听得懂唐语的雇佣兵大喊着命令,雇佣军迅速行动起来,掩护提水上来的人,有的甚至抢过水桶狠狠往远处泼去,更多人被浇湿,愤怒地大吼大叫,想冲上云梯爬城墙,但被自己人挡住,拥挤成一团。
没多久,敌军发现异常,开始鸣金收兵。
攻城部队潮水般退去,有人愤怒攻击,被秦怀道命令阻止,好不容易泼湿了那么多人,肯定放回去发烧感冒传染其他人,简易版的生化攻击。
敌军被打退,秦怀道看到其他城墙也响起来欢呼声,暗自松了口气,让人找来罗章,见罗章满脸兴奋状,没受伤,放心了,叮嘱道:“刚才一战,最大的威胁是射箭,敌人弓箭手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