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道也不知道真假,万一是真的,自己说撒谎,岂不是暴露自己刚才其实什么都没听到?想了想,追问道:“真的就这点事,我怎么听到还有别的?”
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而追问其他,这是一种心里博弈。
卢建生不懂心理学,以为秦怀道真的听到,赶紧求饶道:“还聊了茶叶,怎么联手打压护国公生意。”
“怎么打压,老实点。”秦怀道追问道。
“就是……就是各方出资,筹备一百万贯,联手研制同类货品,然后低价销售,将护国公铺子挤兑死,再抬价,掌握市场。”
秦怀道一听差点乐出声来,这些家伙有点东西,这不是资本运作手段吗?追问道:“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了。”
“风雨楼袭击朝廷命官是你干的吧?”
对方一听慌了,连胜说道:“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俘虏已经招供,就是你们卢氏干的,还想抵赖。”
“不,冤枉,你……你到底是谁?”卢建生意识到不对劲了,杀手、歹人可不会关心这件事,除非朝廷和护国公,想到这儿,卢建生变得警惕起来,暗自打量着秦怀道,一边问道:“谁派你来的,朝廷还是卢国公?”
秦怀道逼问道:“圣上已经掌握有力证据,范阳卢氏将难逃被灭,圣上让在下来问问你,如果配合朝廷,圣上可以免你一死,留卢氏十分之一产业算作奖励,如果你不肯配合,那就不用存在这个世上了,怎么选?”
“啊——”
卢建生脸色大变,但世家子弟从小就被灌输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理念,卢建生没有选择背叛,反而脑子活泛起来,说道:“既然圣上已经掌握证据,以圣上对我们的打压,有机会早动手了,我不信还会选择找我配合,你在讹我。”
“所以你选择拒绝?”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背叛家族。”卢建生硬着头皮说道,想到因为自己导致家族灭亡,死后不得人祖地,心中一颤,多了几分勇气。
“倒也有几分骨气,只要你承认风雨楼的事跟你有关,老子可以饶你一命。”秦怀道不甘心地蛊惑道。
“不,不是我干的,有种你杀了我。”
秦怀道来火了,威胁道:“老子杀了你,再去杀你全家。”
卢建生一听更慌了,想到要是招了,全族都得死,但只要自己不说,家族就会护着自己家人,朝廷奈何不得,还会替自己报仇,胆气便壮了几分,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承认,豁出去喊道:“杀人啦,快来人来。”
声音尖锐,高亢,在宁静的夜空中格外突兀。
秦怀道知道不能再等,果断抹了对方脖子,转身就跑。
原本就是来杀人收利息的,要不是发现聚会,心有怀疑,根本不会带过来这儿审问,对方招不招都无所谓,反正迟早要收拾范阳卢氏。
想到刚才意外得到的消息,李承乾居然带着那么多家族联手打压自己生意,心中多了几分冷意。
喊声必然会引来巡逻队千牛卫赶来,秦怀道不想节外生枝,钻进一条巷子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自己酒楼,门挂了锁,但院墙不高,轻松翻进去,进了预留用来休息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洗漱一番,见时间还早,寻思着昨晚弄死了卢建生,今天朝会肯定有反应,得去看看,出门吃了点东西来到皇城点卯,跟着进太极殿站班朝会,见左右个个低着头,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早了。
住的近还好点,可以晚起一会儿,住的远临晨四五点就得起来赶路,年纪大了谁熬得住?不来又不行。
秦怀道对此很是不赞同,天天朝会还不是人浮于事,还耗费人的精力,没有精力怎么办公?恐怕回去就是补觉,一上午就没了,这种管理模式有问题,
没多久,李二过来,端坐龙榻,一脸威严。
“有事启奏!”
随着王德的一声高喊,拉开了朝会序幕。
按惯例,先是六部尚书依次奏报正在做什么,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哪些帮助,相关人员马上出来表态,或提出质疑,或当场解决。
秦怀道听了一会儿,感觉像大公司开会,各部门依次发言,解决问题,看着效率还不错,但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很多鸡毛蒜皮,不足以拿到朝堂上来解决的事情都提出来,而且还有很多是遗留问题拖沓至今。
朝堂是重大事情决策之地,是做国家发展计划,顶层设计和战略层面决策的地方,用来解决小事,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听了一会儿秦怀道就没兴趣了,想起自己的事来。
没多久,感觉旁边有人在碰自己,扭头一看是礼部尚书李道宗,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李二正看着自己,这就更懵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二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也有些好奇,这家伙居然来参加朝会了,既然来了,居然走神,太过分了,看在难得来一次的份上,李二决定忍忍,沉声问道:“秦爱卿,交通部可有事禀奏?”
秦怀道这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圣上有问,说没事肯定不行,显得自己没干事,会被人攻诿,心中一动,朗声说道:“回圣上,臣是个粗鲁之人,大小就不好好学习,学识不够,现在想来很是后悔,想好好弥补一下,恳请圣上赐一些书籍。”
李二一听这是什么要求?一时有些懵。
满殿朝臣也懵,你一首《从军行》骂尽天下读书人,骂得堂堂大儒孔颖达差点吐血,说自己粗鲁,学识不够,搁这儿内涵谁呢?
有人忍不住说道:“护国公,你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足以表面志向,既然甘做百夫长,何必再读书?”
这话就诛心了。
什么叫甘做百夫长?秦怀道怒了,看了对方一眼,不认识,冷着脸说道:“你看不起百夫长?你觉得读书人比百夫长高贵?”
文武之争历来不断,但没人公开挑明。
秦怀道的话让满朝武将怒了,纷纷看向刚才说话之人,眼中带着杀气。
对方心中莫名一慌,就要解释,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对方,不给对方说话机会,继续说道:“以本官之才尚且认为学识不够,需要多读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你大言不惭,贬低百夫长是何居心?还是说你自认文采不凡,不用再学?”
“我什么我,说!”秦怀道喝问道。
“好一句活到老,学到老,道尽天下读书人该有的追求。”房玄龄赞叹一句,看向那名官员的眼神有些冷,漠然问道:“羞辱当朝国公,成何体统,既然你贬低护国公文采,本官给你一个证明机会,否则,本官参你一本。”
秦怀道瞥了房玄龄一眼,这话不对啊,你哪头的?
不等秦怀道开口,旁边李道宗低声说道:“房相公这是想趁机给你展示文采的机会,提高你声望。”
秦怀道反应过来,果然读书人心里面都奸,自己需要这个声望吗?见李二笑而不语,顿时明白过来是李二授意,君臣俩都不是东西。
那名官员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错话了,不抓住机会自己的仕途就到头了,甚至还会掉脑袋,心中满是悔恨,赶紧说道:“回房相公,下官并无贬低护国公之意,只是一时冲动,还请恕罪。”
“朝廷自有法度,你不服护国公,就得拿出本事证明,否则本官决不轻饶。”房玄龄冷冷地说道。
这时,一名內侍匆匆进来,脸色焦急。
王德匆匆过去询问几句,又匆匆返回,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二。
朝会期间非重大事情不能打扰,李二意识到书信的重要,迅速拆开一看,是一封吐蕃国书,上面先洋洋洒洒自辩一番,说风雨楼之事与吐蕃无关,然后提出三个交流赛,如果大唐能办到,就俯首称臣,赠送珠宝牛羊无数,永结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