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钦陵也看到了薛仁贵瞄准过来,顿时头皮发麻,但不敢停下,自己一停,后面的部队士气就会泄,赶紧将身体压低,藏好,注意力全在薛仁贵的箭上,忽然看到箭矢如流星般飞来,大惊,赶紧躲到战马一侧。
然而,这一箭并不是奔着人来。
“噗呲!”一声。
箭矢狠狠射中战马大腿,战马疼得一个趔趄往前冲去,将论钦陵高高抛起,重重摔落在地,嘶鸣起来。
论钦陵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人在空中,惊骇欲绝,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重重砸落在地,痛的直抽抽,一时起不来。
这时,吐蕃大军冲了过来,纷纷减速,生怕踩中论钦陵,一员战将冲上去,伸手去抓,一箭飞来,正中对方脖子,直接穿透,这人轰然倒下。
薛仁贵打马冲上去,大手一探,将论钦陵抓起,丢给身后一名护庄队员喝道:“看好他,别死了。”
说完,薛仁贵将大弓挎在身上,拿起马槊一挺,如猛虎如了羊群,大杀起来。
身后,大批唐军也追杀上来,连弩纷纷响起,无数驽矢交织着一起,如一张夺命的大王朝吐蕃军兜头笼罩过去,一时间惨叫声连连,无数人跌落马下。
双方距离瞬间拉紧,眼看就要冲撞在一起,将士们将连弩挂着马鞍上,拔出战刀,怒吼着冲杀上去。
张昱大吼道:“跟紧我,杀呀——”
“杀啊!”
两千唐军杀出来两万人气势,如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刺入吐蕃军中,战刀翻分,凶狠如狼,将挡在前面的人砍翻。
最前面的薛仁贵更是如神龙翻江倒海,劈波斩浪,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几十名护庄队紧随身后,将口子扩大,随后是张昱和两千将士。
吐蕃军见论钦陵被抓,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顿时大跌,不少将领意识到出大事了,生出异心,带领手下脱离战阵,一人跑,更多人效仿。
很快,唐军杀破吐蕃军阵,兜了一圈回头,见吐蕃军不仅不反攻,反而四散逃窜,毫无战意,将士们都看懵了,张昱惊讶地问道:“敌军这是要跑?”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了论钦陵,他们看不到希望,王室和高层都被咱们一锅端,总得为自己打算不是?其他方向的不管,往东的不行,必须追杀干净,走。”
“有道理,追!”
将士们打马追上去,连战场都顾不上打扫。
往东跑的吐蕃军一看追过来,郁闷的抓狂,那么多人都跑了,凭什么追自己,不明所以,继续往前冲,但所骑战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体力不支,跑不快。
没多久,唐军追杀上来,连弩呼啸,咬着打。
这支吐蕃军哪里扛得住,丢下一地尸体四散逃开,见唐军并不追杀,反而直奔东边而去,庆幸不易,赶紧离开。
一路狂奔,天黑时分来到关隘,果然是一座雄城。
城池很大,卡在两座大山中间,大山陡峭,猿猴难攀,山脉延伸如天堑,无法绕行,城池是唯一通道,城墙是石头垒成,足有十几米高,只有零星几人在巡逻,看到大军过来也不示警。
唐军有意放缓速度,薛仁贵让人匀出一匹战马给论钦陵,论钦陵被打晕,正昏迷中,趴在站马上,薛仁贵胆大包天,一手牵着战马往前,一般对张昱说道:“我去诈开城门,一旦开城,直接杀进去,城内守军一个不留,如何?”
毕竟对方是朝廷将领,自己白身,说话很客气。
张昱很清楚薛仁贵是秦怀道心腹,尊一声大哥,不敢托大,何况薛仁贵的能力已经见识,赶紧说道:“没问题,就这么办,不过,万一敌军来了援兵,人多不敌,又该如何?。”
“那就防火烧了这座雄关,杀回逻些城。”
“好,就这么干。”张昱被薛仁贵豪迈、无惧的气势感染,满口答应。
大军缓步往前,避免刺激守军,不觉来到城门口,守城将领闻讯赶来,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薛仁贵一句没听懂,扶起了论钦陵。
守城将领认出论钦陵,心中大震,加上唐军全部吐蕃军打扮,以为是自己人战败,护着论钦陵归来,赶紧让人打开城门。
薛仁贵见城门缓缓打开,诈门成功,激动起来,看向张昱。
张昱也激动的不行,强攻代价太大,能顺利进城就不同了,默契地点点头,眼中涌动着疯狂的战意。
很快,城门大开,一支小队冲出来,恭敬的在旁边行礼,一人更是说着什么,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薛仁贵见城内很安静,估摸着真的空虚了,牵马上前,一边朝护庄队试了个眼神。
众人会意,紧随其后,待靠近后纷纷出手,一通攒射全部干掉。
薛仁贵入城一看,里面很大,土坯营房很多,但没几人,果然空虚,精神大震,喝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进去,一个不留。”
“哈哈,兄弟们,白捡的功劳,杀呀——”
张昱也激动的大笑起来,纵马冲去。
将士们狂喜,纷纷拿起连弩,战意瞬间燃爆。
两天后。
乌云压城,冷风嗖嗖,天地仿佛变得暴躁起来。
一支大军从北方缓缓而来,如卷起的浪潮滚滚,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尘土随风漫天飞舞,待推进到逻些城外五里时停下,一动不动,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很快,几名战将打马缓缓上来,走到一箭之外停下,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片刻后一人骑马上前,没有携带兵器,到逻些城门口停下,用不太熟练的唐语高声喝道:“唐军听着,让你们主将出来答话。”
态度高傲,冷漠,不可一世。
逻些城上,唐军冷冷地盯着对方不语,没人搭理,秦怀道也看着对方不语,心中却咯噔一下,这态度不像是谈判,对身边护庄队一小队长说道:“带你的人去一趟王宫,将松赞干布带来,要快。”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大人,情况有点不对劲。”段瓒低声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
段瓒继续说道:“我怎么感觉不到一点诚意,这支大军不会也是想趁机称王吧?果然是乱世起,英雄出,人人争大王,从北面而来,会不会是北面的军队,从吐蕃地域来看,北面距离这儿最近。”
“先摸清楚身份再说。”秦怀道低声应了一句,仔细观察远方那支大军,纪律还算严明,气势也不错,也没像论钦陵那边急行军赶来,有点稳打稳扎的意思,这支大军不好对付。
城外,那名使者不耐烦地催问几句,见没人答话,忍不住讥笑道:“怎么,唐军都是怂货,连答话都不敢了吗?”
段瓒治军严厉,纪律严明,还是没人搭理对方。
对方继续各种挖苦,嘲讽,将士们视如不见,秦怀道却从对方的态度看出很多问题,至于谩骂,一个将死之人,犯不着计较,等了一会儿,见松赞干布被押着匆匆而来,直言问道:“看看,外面谁的部队?”
松赞干布不认识城外使者,抬头看向远处,但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用吐蕃语喝问道:“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对方不过是一名基层小军官,并不认识松赞干布,反问道:“你又是谁?帮助唐军,你该死。”
“大胆,本王松赞干布,让你们将军过来答话。”松赞干布怒斥道,气的脸色铁青,一个小军官也敢呲牙,真正是岂有此理。
对方一听名字吓了一跳,没有再说什么,一拉马头,打马离开。
没多久,几名将领缓缓过来,但不敢靠太近,其中一人喝道:“可是我王?在下北方军丹增特来勤王,请我王宽心,丹增一定拿下逻些城,救出我王。”
“好你个丹增,本王问你,可愿投诚唐军?”
对方没说话,脸色有些复杂。
秦怀道虽然听不懂说的话,但看出有古怪,冷声问道:“看来他也起了异心,准备效仿论钦陵,这人叫什么,可有家人在逻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