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反问道。
一席话问的魏征脸色发苦,难以接话。
房玄龄继续说道:“夔国公倒是合适人选,但圣上想重振威名,收拾人心,整肃朝纲,最好的办法就是御驾亲征,将来以胜利之威,无往不利。”
“可要是败了呢?”魏征焦急地问道。
“败了?”
房玄龄苦笑,看看四周无人,用只有魏征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圣上为国而亡,乃大义,能激发大唐民心军威,届时太子登基,收拾民心再战便是,哀兵必胜的道理你明白吗?”
“圣上……好手段!”魏征感慨一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房玄龄苦笑一声,见长孙无忌和太子说笑着走出大殿,身旁聚集着一批人,像是在商谈什么,叹息道:“时也,命也,一切终究如泡影!”
魏征也看着太子等人离开,心情复杂,喃喃自语道:“天下百姓何其苦,何止如此,何止如此……”
“驾!”
“驾!”
一支大军沿着路狂奔,马蹄践踏,黄沙漫天,马背上人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但没人抱怨,一人双马轮换,就连吃饭也在马背上。
秦怀道一马当先,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眼眸布满血丝,大战已经开始,时间就是一切,必须尽快赶到玉门关。
紧跟在秦怀道身后的是安国公虽然年迈,到底是马背上长大的人,一路过来不输于任何人。
“报——”
罗武打马从前面冲来,靠近后猛拉缰绳。
“唏律律!”
战马嘶鸣,人立而起。
罗武顾不上安抚战马,双手抱拳道:“阿叔,前方三十里就是玉门关,据侦查的兄弟通报,玉门关已落入突厥之手。”
“该死,还是来晚了,汉王?”安国公怒气冲冲地看向秦怀道。
“传令,大军缓行,吃些东西恢复体力。”秦怀道果断说道。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跑向队后去传令。
大部队日夜兼程,累的不轻,一旦前方有埋伏,后果很严重,不得不防。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大军开始减速缓行,拿出干粮吃起来。
秦怀道拿出一块卤肉干吃起来,有些硬,只能慢慢嚼,一边说道:“安国公,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玉门关一丢,玉门关以南的敦煌城恐怕也落入突厥之手,一关一城如门栓锁死河西走廊西大门,而今丢失,局势很不利。”
玉门关在北,敦煌在南,上下分布,如门栓卡门,似铁链横江,如此一来,陇右道的人往西出不去,汉州的人往东进不来。
这一招不可谓不绝,也是秦怀道匆匆带兵赶来的缘故。
可惜还是晚来一步!
安国公也知道厉害,蹙眉说道:“敦煌城位于党河中下游绿洲腹地,据来时路上酒泉郡都督描述,绿洲外围有土河、塞城以及河堰,不利于骑兵冲锋,且驻有朝廷边军五千,居然还是被突厥拿下,老夫判断,敦煌城敌军超过两万。”
“或许阳关也丢了。”秦怀道说道。
阳光、玉门关、敦煌构成一个三角形,阳光在最西面,玉门关在北面,安国公一听阳光丢失,脸色微变,沉声说道:“如此一来,突厥就能形成三角防御,一方遭到攻击,另外两方就能及时支援,这仗不好打,唯有速战速决。”
“不,本王改主意了。”秦怀道眼中战意迸裂。
“什么意思?不打了?”安国公惊讶地追问道。
秦怀道摇头,看着前方说道:“阳光在最西面,打不着,敦煌城三面有山,如果突厥藏兵山中,忽然偷袭,我军很不利,而且敦煌城外空间有限,不利于大部队施展,玉门关则不同,虽北面是河勒疏,但四面空旷,如有来敌能及时发现。”
“汉王的意思是?”安国公更懵了,不是改主意了吗?
秦怀道笑而不语,思索着自己的计划。
一个时辰后,大军体力恢复不少,前方出现一座土城,占地不大,但矗立平坦的荒原上格外醒目。
初春寒风料峭,秦怀道紧了紧衣服,举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一名近卫急匆匆打马而来,抱拳道:“少主,前方便是玉门关,突厥龟缩城内不知道多少,城头上有守军千余,城门禁闭。”
“传令,让兄弟们散开四周侦查。”
“遵令!”对方一拉马头,急匆匆去了。
玉门关因玉石得名,楼兰国产玉石,商队从楼兰带玉石出来,从罗布泊沿河勒疏往东,抵达关隘歇脚,便有了此名。
因商而建的城堡占地并不大,人也不多,但位置太过重要,大唐派一千人驻守,成为一座军事要塞,而今被突厥占据,守军恐怕已经遇害。
秦怀道打量着前方城堡说道:“安国公,玉门关面积不大,最多藏兵三千,五千是极限,仅凭这点人挡不住我们的脚步,突厥人不可能不知道,您说会不会派兵藏在四周?”
“不好说,四周平坦,一目了然,不利于藏兵,或许突厥人没想到咱们来的这么快,所以没来得及派驻大军,亦或者故意让我军进攻,一般而言,没有攀城器械,攻打三五千人驻守的城池需要一两天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援军赶到,突厥在示之以弱?”安国公说出心中疑惑。
“都有可能,最大的问题是突厥援军从哪儿赶来?”秦怀道打量着四周。
安国公也打量四周地形片刻,说道:“最多可能是南边的吐蕃城,当然,北边远处也有山,虽然不高,但藏几万兵问题不大,如果知道我军过来,藏兵北上有可能,如果不知情,应该不会藏兵北上,夜晚太冷,士兵扛不住。”
“近卫团充当斥候,猎杀沿途一切敌军斥候,突厥应该知道我军过来,但绝对判断不出我方行军路线,别忘了昨天下午我军直扑敦煌城,天亮后临时改道,突厥来不及派兵藏北山,所以……”秦怀道说着看向南边,愈发坚定自己计划。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脸色一肃,喝道:“安国公听令!”
“在!”安国公郑重抱拳。
“率部往南,寻一处可藏兵之地埋伏,伏杀突厥来援之敌,可能做到?”
“遵令!”安国公赶紧领命,反应过来秦怀道说的改主意,这是要围点打援。
“罗武,派一营近卫过去帮忙,带上所有钢丝去布绊马索,协助侦查敌情,确保安国公安全,不得有误。”
“遵令!”罗武赶紧领命。
安国公一听派一营战斗力强悍的近卫协助,还特意交代保护自己安全,心中一暖,感激地再次抱拳,没有说什么,将这份感激埋在心底,领命匆匆去了。
“罗英,特战师前进,给我围住玉门关,一只飞鸟都不能出城。”
“遵令!”罗英答应一声,大声喝道:“特战师,出击!”
“驾——”
“驾!”
特战师六七千人迅速打马冲上去,战马奔腾,如龙似虎。
秦怀道带着剩余近卫团的人跟着后面缓行,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又不放心,喊道:“罗武,你亲自带一营弟兄往北寻找,小心伏兵。”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带着一营人马匆匆去了。
没多久,大军将玉门关团团围住,保持一箭之地,关内突厥擅射,但也只能看着干瞪眼,大声怪叫着什么,一句听不懂。
秦怀道策马上前,观察着前方城堡,黄胶土夯制而成,土城墙高十米左右,整个关城呈四方形,城墙上突厥人正张弓以待,一名将领高声喊着什么。
罗英起码过来,问道:“阿叔,要不要进攻,这种土城比张掖城差太多,炮火集中城门轰炸,轻松炸塌,兄弟们一个冲锋就能拿下。”
“急什么,区区一座关城而已,你记住,战争不要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而是最大程度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敌军全杀光,城池不久是你的了?传令下去,炮营封锁四门,只要出来就炸,不出来不许炸,炮弹省着点,大军原地休息,但不可松懈。”秦怀道叮嘱道。
“阿叔这是?”罗英有些懵。
“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罗英猛地反应过来,两眼一亮,看向南边茫茫戈壁,在刺眼的阳光下格外荒凉,隐隐有人过来一般,会意地笑了:“阿叔,明白了,这就去部署。”
“没有命令不许进攻,有鸟飞出,给我射杀,从现在开始,决不允许关城内有任何消息传出去。”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
“遵令!”罗英一拉马头,匆匆去了。
秦怀道犀利的目光投向北山方向,有伏兵最好,北面过来需要经过河勒疏,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源头是罗布泊,连接党河后自东南下,流入青海湖方向,河流阻拦,来多少援兵都不够杀。
四周地形图在脑海中浮现,秦怀道忽然灵光一现,如果拿下阳光、玉门关和敦煌城,岂不是可以调兵沿党河南下,杀到吐蕃后方去?
念头一起,顿时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