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若是知晓此事,会如何反应?
万一他已经知情,甚至参与谋划了这一切。
只为铲除异己,登上帝位……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姜离就感到一阵寒意。
他缓缓合上竹简,揉了揉眉心。
“不,不能妄下定论。”
他暗自告诫自己:“眼下证据尚不充分,不能轻易怀疑太子。”
“况且,先皇与太子的关系,外人又知之几何?”
姜离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选,安阳郡主。
作为先皇的女儿,安阳对皇家内情必然了如指掌。
而她与太子又是兄妹,想必对太子的为人处世也颇为了解。
若要打探先皇与太子的关系,安阳无疑是最佳人选。
姜离心念电转,已经拿定了主意,打算明日去拜访安阳。
次日清晨,姜离披星戴月,来到安阳的寝宫外。
宫人通传后,他缓步走入殿内。
只见安阳已经在殿中等候,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姜大人,您怎会这么早就来了?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安阳满脸焦急,连连发问。
姜离抬手示意她冷静。
“郡主,在下此番前来,是有些事想向您请教。还请郡主莫怪唐突。”
安阳会意,忙道:“姜大人客气了。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姜离谢过,在主位上落座。
他斟酌着开口道:“不瞒郡主,在下昨夜寝食难安,一直在思考先皇驾崩一案。”
“在下觉得,此案与先皇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郡主以为如何?”
安阳顿时神色黯然,她轻叹一声,无法反驳姜离的想法。
“姜大人所言极是。父皇向来明察秋毫,不易亲近。”
“能接近他的,除了几位伺候多年的老宫女,就只有我们这些子女了。可是……”
她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姜离见状,连忙递上一杯茶安抚。
“郡主节哀,在下并非怀疑皇子皇女。只是这其中,难免有些蛛丝马迹,需要厘清罢了。”
安阳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强自镇定下来。
她思忖片刻,开口道:“姜大人,依我之见,此事恐怕还要从父皇和皇兄的关系说起。”
“父皇向来疼爱皇兄,视他为储君人选。皇兄也对父皇忠心耿耿,未曾有二心。只是近来……”
姜离来了兴致,追问道:“近来如何?”
安阳叹了口气,缓缓道:“近来父皇似乎对太子颇有微词。”
“我曾无意间听到父皇与太傅的谈话,言语间颇为不满太子的所作所为。”
“父皇似乎认为,皇兄骄奢淫逸,不务正业,难堪大任。”
姜离暗暗点头。
他想起那封遗诏,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郡主,不知那时太子可曾得知此事?他可否对先皇心存芥蒂?”
安阳摇摇头,苦笑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皇兄心高气傲,就算心中不满,面上也断不会表现出来。不过……”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言辞。
“不过我也曾听闻,皇兄私底下抱怨过父皇偏心,对皇子们并非一视同仁。特别是对十二弟……”
姜离心中咯噔一下。
他强作镇定,追问道:“对皇十二子如何?”
安阳叹息道:“父皇对十二弟宠爱有加,简直到了溺爱的地步。”
“皇兄对此颇有微词,认为父皇这是在削弱他的储君地位。”
姜离默然不语,脑中飞速运转着。
先皇偏爱十二皇子,太子心存不满……
这些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莫非太子真的参与了这场弑君阴谋,甚至是主谋?
“在下明白了。多谢郡主赐教。”
姜离起身作揖,神色肃然。
“还请郡主放心,在下必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先皇一个公道。”
安阳红着眼眶点点头,送姜离出了寝宫。
姜离一路疾行,脑子里思绪万千。
这个案子牵连甚广,若真相大白,恐怕会动摇整个万离国的根基。
姜离匆匆回到寝宫,心事重重地坐在书案前。
他取出笔墨,提笔疾书,三封信函很快写就。
他写信给金墨、方塔、雷舟三人,言辞恳切地请他们来万离国助自己一臂之力。
然而,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若贸然请三人前来,难免引人生疑。
于是他又在信中加了一句:“此番来助,就以游历为名,切勿声张。”
姜离将信函封好,交给心腹属下。
吩咐他们送往大洪国,转交给金墨、方塔、雷舟三人。
他嘱咐道:“此事机密,务必亲自交到三位大人手中,不可有误。”
属下领命而去,姜离这才松了口气。
有金墨三人相助,姜离在异国他乡也多了几分底气。
他暗自盘算,等三人到来,就可以共商破案之策,一举揪出真凶,还先皇一个公道。
在等待三人到来的日子里,姜离假意继续查案,实则暗中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他每日都会以询问案情为名,去太子府上。
实则观察太子的神情举止,看他可有异常。
太子对姜离的频繁来访似乎有些不耐。
但碍于姜离的身份,又不好明言拒绝。
他每次都是敷衍了事,对姜离的问话避重就轻,言辞闪烁。
姜离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怀疑。
他暗想:“太子果然心中有鬼。他对我的询问如此躲躲闪闪,分明是在隐瞒什么。”
姜离在谈话间不经意地提起先皇与十二皇子的关系。
他故作随意地问道:“殿下,听闻先皇对十二皇子甚是宠爱,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脸色微变,勉强笑道:“父皇对诸位皇弟向来疼爱有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我身为兄长,也很欣慰。”
姜离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察觉太子的异常。
他又问道:“那不知殿下可曾听闻,先皇有意让十二皇子继承大统?”
这话一出,太子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他霍然起身,厉声道:“荒谬!此事绝无可能!”
“父皇虽然宠爱诸位皇弟,但储君之位,早有定论!”
姜离不动声色,淡淡道:“殿下息怒。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太子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敛容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