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滚。”
江擎动了怒。
“你……”
谭孝红没想到江擎不光不帮自己求情,竟然还让她滚。
太过分了。
捂着脸,谭孝红哭着跑了。
“妈妈……”
江旭敏想追。
江擎厉声,“敢追出去打断你的狗腿。”
江旭敏脚步一顿,硬生生立定在原地,手紧张的绞着衣角。
“今天不许吃饭,给我去那边罚站。”
也就江旭敏是女孩子,不然江擎直接提鞭子抽她了。
江旭敏求助看了眼庄艳婷。
庄艳婷装作没看到,撇开脸。
“给我老实站着。”
江擎将人提到墙角处。
江旭敏站在墙角,眼圈红红的,一动不敢不动。
“阿彦,你进来下。”
“老大老二,你们也进来。”
江月华进了书房,江擎抬脚跟上。
江彦和江淮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江月华这尊大佛一走,院子里的空气都清新多了,庄艳婷重重松了口气。
“瑶瑶,你别介意,你嫂子这人就这样,说话直,但是她心眼不坏,你别放心上。”
怕刘瑶心里介意,谭孝红走后,庄艳婷主动当起了和事佬。
几十年夫妻,庄艳婷对江月华再清楚不过了。
江月华这人最是看重亲情,万一刘瑶去跟江月华打小报告,她没准就真要和谭孝红当锅炉厂的烧煤搭子了。
“行了,这里也没外人,你就别演戏了,婆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搭个棚子都能免费看戏了。”
江老太太冷嗤。
“妈,你这话说的。”
老太太话说的直白难听,庄艳婷面上有点挂不住。
江老太太:“我看你也该去锅炉厂改造改造,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事多,闲的。”
“妈!”
自己也是当婆婆的人了,被江老太太当着晚辈这么数落,庄艳婷有点难堪。
好在庄艳婷脸皮厚,屁颠跟上去献殷勤,“妈,我来帮你吧。”
庄艳婷主动帮忙擀饺子皮。
庄艳婷能被江月华看上,还是有两下子的,她的饺子皮擀的又快又好,简直可以媲美后世的机器了。
“你这饺子皮擀的不错。”
江老太太难得夸了句。
“那当然,不说我吹,以前在车间那会,生产线就没人擀饺子皮擀的有我快。”
庄艳婷得意的扬了扬眉。
闻言,刘瑶意外看了庄艳婷一眼。
她只知道庄艳婷以前当过老师,不知道她还在车间工作过。
似乎看出刘瑶的疑惑,江老太太解释,“她以前在食品厂流水线工作过。”
大锅饭那会,国内民众生产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一切都是为了集体。
不光庄艳婷,江月华也下过生产线。
“我还拿过劳模呢。”
庄艳婷得意挑眉,眼睛亮晶晶的。
“说起来,以前在车间的日子苦是苦了点,但是大家一起干活还挺开心的,干劲十足。”
庄艳婷不由的有点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
江月华这人除了大男人主义一点,别的是真没话说。
他一直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直都是身体力行到基层。
江月华不光自己去基层,还鼓励家里人一块去。
当初为了鼓励食品厂的工人积极生产,江月华亲自到车间流水线,跟着工人一起包饺子。
那会庄艳婷也跟着去了。
庄艳婷那年代的女孩子都是好嫁风,女红和家务都是必须会的。
庄艳婷的饺子皮擀的又快又好。
江月华则是只会拿枪打仗,不会包饺子,饺子包的很丑。
他这人没架子,好学,不会就虚心请教。
工人教了他几次包饺子,江月华还是学不好,最后是一个车间主任建议他掐剂子。
别说,江月华虽然饺子包的不好,但是掐剂子一掐一个准,分毫不差。
这也得益于他经常拿枪,对重量、大小敏感。
那会江月华掐剂子,庄艳婷擀饺子皮。
两人合作的亲密无间。
也是那一年,庄艳婷成功拿下了食品厂的劳模。
现在那劳模的搪瓷缸还摆在家里书房呢,江月华一直都用它来喝水。
那段时间,也是江月华唯一夸过她的时候。
“不容易,你竟然也知道忆苦思甜。”
江老太太冷嗤,“过了几年好日子,我还认为你想姓资了呢。”
“妈!你别乱说。”
这话就严重了。
庄艳婷和谭孝红还是不一样。
她最多也就对礼数比较讲究,关系到立场问题,她还是很坚定的姓社。
江老太太:“敢做还怕别人说啊。”
“妈,当着晚辈的面,你就不能少数落我两句吗。”
庄艳婷有点难为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不就嫌弃我老了,不爱卫生了,嫌弃我脏了你的家,脏了你的小洋房。”
江老太太今年七十多了,经历多了,看东西门清。
庄艳婷和谭孝红那点小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之前不想点破,只是给她们留面子。
“妈,我……我真没有。”
被说中心事,庄艳婷有点臊的慌。
江老太太和江老爷子自己上战场,还送三个儿子上前线。
国家困难的时候,江老太太还把家里资产全变卖了捐给国家。
对江老太太这个婆婆,庄艳婷一直都是很尊敬,很佩服的。
当初她一心要嫁江月华,也是敬佩老太太和老爷子的为人,觉得他们这样的爹妈,教育出来的儿子不会太差。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确实没错。
江月华这人确实没得说,对组织对群众都特别好。
当然了,对她这个当媳妇的还是差了点。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自找的。
就比如当初江月华扇她的那一巴掌。
人家士兵在前线流血流汗,最后还重伤,差点牺牲了。
结果呢,人家亲儿子生病了,老父亲带着孩子大老远来首都求医院,她还嫌弃别人邋遢。
别说江月华了,在知道这个的时候,庄艳婷都后悔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太不是人了。
想起当初那巴掌,庄艳婷脑子突然咯噔一下。
“我看你就是忆苦思甜饭吃的少了,资本做派才会越来越严重。”
江老太太其实不傻,她知道谭孝红嫌弃自己进屋不换室内鞋。
但是老太太有自己的想法。
鞋子是用来走路的,地板就是用来踩的。
进屋还要额外换一双新鞋子,那是资本家大小姐的做派,浪费钱。
乡下穷人家一家子都凑不出一双完整的鞋。
以前困难的时候,前线战士们脚都冻坏都没鞋穿。
她今天的安逸日子,都是以前的战友们用鲜血换来的,江老太太没脸搞什么室内鞋。
她管不了庄艳婷和谭孝红怎么做,但是自己还是要以身作则,拒绝铺张浪费,不能寒了战士们的心。
至于在院子里种菜,老太太更加不觉得自己有错。
地就是用来种的,吃粮食的时候都不嫌弃臭,凭什么嫌弃劳动人民种菜臭。
她唯一错的是,以为谭孝红他们跟自己一样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