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 茶楼东家
姜绾听到茶楼二字，嗯一声，不动声色与孟迟一起回到马车上。
马车里已经很暖和，垂下帘子连一点冷风也吹不进来，看到点了碳，姜绾掀开帘子一角留个缝隙，才坐下就问，“你知道他？”
孟迟细心地手炉给她放手里捂着，又拿来毯子给把姜绾的腿盖住，手和手炉一起放在毯子下，这样暖得快些，做好这些后才道：“嗯，起初觉得耳熟，一路上都在琢磨。”
“重梦如酒伴风来。”孟迟冷不丁念出了一句诗，“我曾经在二叔不离手的酒壶上见过，那个酒壶，是尉文灵送给我二叔的。”
“你怀疑茶楼背后的那位摊主，是你二叔？”姜绾手里捂着暖炉，手心渐渐冒了些汗，“这……尉文灵知道吗？”
孟迟摇头，“我不确定，若不是这次的事，我从没听说过什么茶楼，不知是不是有意隐藏在暗处，只对某些人开放。”他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向坐在火堆旁取暖的岳清风。
“问问他去。”姜绾见着孟迟犹疑，主动起身，“与其你在这里怀疑，不如去求证，他虽不定知道重九的真实身份，但这茶楼什么时候开始支的摊子，又有些什么规矩，总该知道一二多收集些信息也好。”
“你歇着，我去吧。”孟迟扶着姜绾去铺好的软垫上坐着，“夜晚外头冷，你在马车上歇着，我在外头守着。”
他说着钻出马车，朝岳清风走去。
两人在火堆旁说了什么，岳清风的目光越过孟迟落在马车上，没一会儿就起身朝她这边来了。“姜姑娘，是你想知道茶楼的事吗？”他站在马车外头问。
“若是你想知道，我可进来说了啊。”
姜绾理了理衣襟，道了句，“进来吧。”
岳清风便打了帘子上了马车，随后是沉着脸的孟迟，马车里暖和，岳清风舒展舒展胳膊，“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来问我？”
他乐意给姜绾说，不代表谁都乐意告诉。
姜绾飞快瞥眼孟迟，岳清风这是还记恨孟迟针对他？孟迟回她无奈眼神。
姜绾只好再与岳清风添了一句，“现下是我问你，你说罢。”
岳清风清了清嗓子，“茶楼是近两年才出来的，在此之前我们想要买些什么消息，会想法子去山居酒楼，不过山居酒楼规矩多，不那么好进。后来有了茶楼，不管来的人是什么人做的什么行当，只要给钱，就能买到想要的消息，除了自己想要的，还有茶楼挂牌售卖的，想要看也很简单，付钱就可以，所以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茶楼的东家重九是什么身份，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男子，约莫这么高、脖子靠近锁骨这儿有颗痣……”
岳清风描述的长相特征让孟迟脸色越来越难堪。
姜绾也从他的神情看出来这茶楼的东家就是孟荣安没跑了。
她接着问到关键处，“这次北境雪山和雪域紫芝消息，是怎么放出来的？”
先不说茶楼是如何得的消息，便说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知道了雪域紫芝，并对它的功效有超高一致性的误解，这里头没有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岳清风仔细回忆起来，慢慢道：“我是一早就留意着能给梁伯治病的药的消息，本来是要找千年的人形白参做引，这样的东西难寻，我便托茶楼的伙计帮忙留意着消息。后来有一日就突然来了消息，说有我要找的东西，我就去了，那天来的人很多，每个人拿到自己买的消息后，都行色匆匆的走了，一般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人留下攀谈，我拿到后也走了。”
“所以……”他如梦初醒般看向姜绾，“不会那天去的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去北境找一座有雪域紫芝雪山吧……”
岳清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姜绾脸上却没有出现惊讶神情，她本就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初时以为是陈邵君那头的人泄露了消息，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夸大了雪域紫芝的功效，引来大批的人进入北境。
且她终于发现，这些消息只提到了北境和雪山，却并未指明具体的位置，极有可能是背后之人也不知到底何处，所以才设了这个局，最终目的是借此找到那座雪山。北境虽大，但扛不住这么多人涌进来找，迟早会找到的。
所以，不是陈邵君那头的人泄露了消息，姜绾看向孟迟，是孟荣安刻意为之，如此岂不是说背后真正想要把雪山找出来的人是……
孟迟瞳仁也渐渐放大，他与她想到了一处，孟迟催着岳清风下马车，这事他得单独和姜绾细说。
岳清风耸耸肩，下了马车去。
孟迟神情凝重，万万没想到问题最后是出现在孟家，还是他二叔，急忙拉着姜绾解释道：“绾绾，我不知道二叔怎么会突然弄出个茶楼来，这事我立即传信给尉文灵，托她查清茶楼的背后，若真的是——”
姜绾嗯了一声点头，“让尉阁主小心些，我担心你二叔的茶楼，是给老皇帝做事。”
老皇帝可不是安王，没法靠永王来牵制，且从这件事来看，对方根本就不怕他们离开涼京，大周境内要把他们逼出来，是迟早的事。
“这事我得知会陈邵君一声。”姜绾坐在软垫上，靠在孟迟肩头，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直起身看他神情。
老皇帝若是已经暗中有行动，不告诉他对他不公平，只是其中牵涉孟荣安，她才事先与孟迟说一声。
“嗯，我去说吧。”
孟迟沉默良久，主动道，又问姜绾，“你可怪我？”
姜绾奇道：“怪你做什么？”
“二叔他……”
“那若是有一日我要对付他呢？”姜绾反问。
孟迟没犹豫，“我帮你。”“嗯，我知道。所以他是他，你是你。不过是恰好他姓孟，是你二叔。”
姜绾从毯子里抽出手来，被暖炉捂得热乎乎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孟迟额头，“他入钦天监给老皇帝做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今日事也不奇怪，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猜到我们往北境去了。”
这一路为了避开安临贺，还特地绕了路，最后还是没藏好。
姜绾惋惜，不然这一趟得少多少麻烦啊，偏偏赶上她身体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