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间僵硬了下来,文盈本能的抗拒先一步表现了出来,陆从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将手中的红封又向前递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还不拿着。”
文盈慢慢伸出手来,将红封接过,硬扯出一个自以为自然的笑来:“还望公子提奴婢谢一谢夏姑娘。”
“不必谢她,她本就应该给你。”
陆从袛很是满意夏妩念的识大体,还有主动向文盈散发来的善意。
文盈却是觉得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过年都叫人念着想着,好的念想也便罢了,如今这念想可是有些多余的意思。
谁会愿意还未成亲前,便要给未来夫君身边伺候的女子红封呢?
她悄悄看了眼大公子的面色。
怕是世上只有大公子一人会觉得,有这种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女子罢。
阿佩见状,直接开口道:“姑娘方才不是还要放鞭炮的?奴婢陪你一起,你就不怕了。”
她拉上文盈的手就要往前走,却是叫陆从袛拉上文盈的另一只手腕:“你还怕这个?”
文盈一怔,稍稍点了点头。
“小时候被文怜故意用鞭炮炸过,如今见到了,倒是控制不住的怕。”
只是所有会带来好运气的事,文盈都是想要尝试的:“放了鞭炮,便能驱邪避凶,没了邪祟,也不生病。”
陆从袛嗤笑一声:“怎信那怪力乱神之说?”
文盈视线落在远处的鞭炮上,喃喃自语:“得信的,命不由己说,只能去信一信这些了。”
陆从袛这下不说话了,也歇了笑话她的心思。
他看着文盈,慢慢发觉过来,她并非是真糊涂,而是“难得糊涂”,好像她这般出身的人,过的糊涂些,才能有盼头。
他便直接待着她向前走了几步:“既然怕,我陪你就是了。”
阿佩就这般被他忽略在身后,惹得她抱着胳膊暗暗恼火,却一句话也不能说。
文盈倒是在乎一下阿佩的想法,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被大公子带着往前走。
她的手被大公子牵着,手中握着火折子,慢慢朝着鞭炮靠近。
许是因为大公子的肩贴着她的后背,叫她由心底往外生出了底气,好似有大公子在,鞭炮就能长了腿,都追着他来炸一般。
火星子顺着引线往上跑,陆从袛低声在她耳边道:“跑!”
文盈撒腿便往回撤,赶紧捂住耳朵,大公子则是比她稳重得多,长腿一迈几步便站到了她的身后去,连耳朵都不曾捂,只稍稍眯着眼,看了看炮竹又看了看笑的开心的文盈。
炮竹声方停下,时辰便过了子时,她微微仰起头来,对着大公子笑的开怀:“公子,新岁安康!”
她的瞳眸在月光下衬的格外明亮,陆从袛唇角不自觉荡漾起笑来,低低回了一声:“好,你也安康。”
杜妈妈陪着小厨房的人包好了饺子,端上来后跟着一起来吃,里面包着的铜钱被墨一给吃了去,阿佩笑着打趣了几句,墨一嘴笨,最后闹的耳朵都红了。
吃过饺子,便要各自回屋子去,大公子来了兴致,自是把文盈也带回自己的屋子去,几人心照不宣,但文盈却是觉得面上发烫。
当众被公子带走,好似告诉所有人,她即将要去同公子做何等亲密的事,这叫她觉得自己被明晃晃摆在人前,一点遮挡都没有。
但公子并没有在乎这些,甚至在开始时发觉到了她的僵硬与紧张,还要哑着嗓子催促她:“放松些。”
文盈已经不知晚上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但公子这夜很是爱怜她,一场下来也叫她好似骨头节都舒展开了,出了些薄汗。
难怪大夫总说,夫妻之事能强身健体呢。
头天没睡好,初一则是要早起的,文盈挣扎着起了来,原本打算伺候公子穿衣,待公子走后吃过饭再补觉,毕竟公子是朝中人,合该去寻同僚拜年才是,但公子却叫她也一起梳洗打扮随他一同出去。
文盈紧张了起来,险些给公子系错了扣子。
“毛手毛脚的,该有的深沉呢?”
文盈颔首低眉,委婉拒绝了一句:“奴婢这身份,同公子出去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无妨,是去三皇子府,你去过的。”
文盈抬头看着他,大公子似是想要她宽心些,又填了一句:“今日三皇子午后才能回来,上午你只需仔细打扮便好,不必想什么身份。”
他转身,自己照着镜子正了正衣襟:“你是我带去的人,没人能纠结你的身份。”
文盈这下不说话了,公子的打算,她也拒绝不来。
但她能看得出来,公子今日很是重视去给三皇子拜年的事,他难得用心打扮,身上穿了暗红纹的里衣服,外面还披着长袍,将他身上拒人于千里的冷意都逼退了不少,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潇洒少年郎的意味。
公子生的其实是比寻常郎君更加俊美好看的,就是连二公子都比不上,但比起他的其他,外貌却是他最不值得提起的一点。
阿佩为她穿着打扮的时候,看到了大公子也忍不住啧啧两声:“公子这副样貌,你伺候了他一场,也好过伺候那些大腹便便的癞蛤蟆强。”
文盈想了想她险些要去伺候的大姑爷,倒是确实生的像癞蛤蟆,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阿佩问她笑什么,她不好明说,只能道一句:“等我跟大公子回来的,我再好好同你说。”
眼看着到了午时,文盈才跟着大公子出了门,等到了地方,她先跟着大公子去给三皇子拜了年。
三皇子视线扫过她,多停留了一瞬,最后话里有话般打趣了陆从袛一句:“你还真是走哪都将她带上。”
文盈紧张地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但大公子却好似没察觉般:“殿下并非外人,又不会挑拣这些。”
他侧身,直接对着三皇子身边的内侍吩咐道:“有劳待她去拜见三皇妃。”
三皇子也没阻拦,只摆了摆手:“去罢,榆燕最近害喜的厉害,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文盈被带下去的时候,还有些局促,但大公子已经不在管她,直接落了座。
三皇子看见人被领了下去,笑着道:“还没给名分呢?”
陆从袛淡淡开口:“没有名分,还能走哪带哪,若是给了名分,出门带这妾室,难免失了颜面。”
但出门带着近身奴婢则不同,谁会在意一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