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踏的孙凭天整个胸膛都跟着疼,随着陆从袛稍稍用力,他猛地咳嗽两声,生生呕出口血来。
但陆从袛身上肃杀之气未曾削弱半分,他冷声道:“你怕是不知,我本就是朝廷命官,随随便便给你构陷个罪名便能要了你的命。”
孙凭天疼的龇牙咧嘴,因方才吐出的那口血,如今连带着牙都是沾染着血。
“我没有!”他艰难开口,“我与文盈是老天爷给做的媒!”
陆从袛冷笑一声:“你当我会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随你,待文盈,我一直都是掏心掏肺!”
陆从袛眯着眸子,盯着他看了半晌,就在他终于要扛不住这重压之时,陆从袛却松力放过了他。
孙凭天一口气猛地吸入肺腑,慢慢通过被死死踩住的胸膛,叫他疼的面上扭曲,却因他生的老实又俊朗,倒是叫人看着便心疼。
陆从袛别过头去,更是不想看他这张脸。
他甚至想去问问文盈,怎么就喜欢这种?
论武力,便是连墨一都打不过,论俊朗阴柔,更是不如陆从璟。
她的眼光什么时候放的这么低?
孙凭天自知自己打不过陆从袛,终是慢慢笑出了声:“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我打不过你又能怎么样,但你试试看,今天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可能叫你把文盈带走。”
陆从袛对他放的这狠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上下打量着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开了口。
“若非看在你对文盈这份心,我早便将你处置了,即便是不要你的命,我也有都是办法惩治你,只是我不屑用这些脏手段罢了。”
陆从袛冷笑一声:“我本就觉得你出现的蹊跷,天下可没这么巧的事,后来叫人调查了你,我原本还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你会买下这里的房子。”
他慢慢在这院子里踱步:“朝廷给你分的田离这不近,你每次去都要走半个时辰,但你去的路,必定会路过文盈爹娘的居所,孙凭天,我知你不在乎你这贱命一条,但你可要好好想想,你的母亲该如何。”
孙凭天这下不说话了,一双眼死死盯着陆从袛,似乎怕他会直接下杀手一般。
陆从袛也不急,慢慢道:“依照你我的关系,我觉得我待你也不错了,给你吃穿,还给你送柴火,还有个事没告诉你,你整日挂心的地,我也叫人去为你春耕,孙凭天,我也是想不明白,为何是你挖了我的墙角,我还得似照看大爷般关照你,嗯?”
孙凭天表情有些怪异:“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陆从袛都被气笑了,“你莫要自己犯蠢,且好好想想我方才说的罢,别被人算计还不知为何!”
孙凭天比方才冷静了不少,他视线有些飘转,头也转到了另一边去。
但他脑中也不停在想方才陆从袛说的话。
是啊,他当初为啥会给娘在这买房子来着?
对了,是娘出了门,不知道搁哪认识的人,一点点叫人引着过来的,因为啥来着?
他恍然想了起来:“是夏家的那个庶女?”
陆从袛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孙凭天将自己娘瞒着自己去做活儿,而后被人引荐着最后买了这房子的事说了出来,越说,陆从袛面色越难看。
最后他低低冷笑出声。
好,很好,夏妩念竟真在他不在时做手脚。
他还真没看错她,她确实是个有成算的姑娘,竟一步步引着成了这一桩事!
他看着孙凭天,更是觉得夏妩念这计谋用的妙,若非经贺行润提点,他怕是根本想不通这其中的门道。
陆从袛稍稍抬头:“等下我会叫守在你门口的人都离开,但——”
他缓步向前:“你要管好你的嘴,我两月前回来的事,不能告知任何人。”
孙凭天刚想说,他才不会那般闲,去将无关紧要之人的行踪到处去说,但下一瞬他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说,他不能去告这畜牲抢占民女?
“不可能!你就是朝廷命官,你也得守国法!”
“蠢东西。”陆从袛低声道,“朝中的事你不懂,你只需知道我如此是为了百姓,旁的你休要多管,若是你真因此事被搅了进来,即便是我亲自出手都未必能护得住你。”
孙凭天还是半信半疑,而这其中的半信,还是因为他听到文盈言语里提到这畜牲的细枝末节中,这畜牲是个好官。
他不说话,其实也算是默认了。
陆从袛挑了挑眉,对他伸出手来。
孙凭天愣住,但陆从袛不管他,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扯起身来。
“既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下了,若是叫我发觉你还想去告我一状,我不介意再将你关起来。”
言罢,他走到院中的水井处,直接在旁人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水。
“漱漱口。”
孙凭天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都有些恍惚,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如此这般,是不是有些……太过亲昵了?
陆从袛却是没那么多耐心,直接几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拉过他的领口,强硬地将水灌入他口中,孙凭天咽下去些,猛地咳嗽了几声,剩下的水全然吐了出来。
陆从袛故技重施,但这次孙凭天干脆直接将水舀接过,自己漱口两下,被迫服了软。
陆从袛这才满意挑眉,便也不再管他,转身进了屋里去。
屋中文盈正焦急等着,瞧见大公子进了来,忙站起身,紧跟着视线往身后瞧去,看见孙大哥也跟着进了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
陆从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怎么,还怕我杀了他不成?”
文盈面上悻悻然,没敢开口说话,陆从袛直接越过她往外走。
文盈找准机会赶紧凑到孙大哥面前,上下赶紧看了一圈,这颗心终于是全然落回了肚子里。
“幸好幸好,大公子没伤你就好。”
孙凭天一愣,下一瞬后槽牙都咬紧了。
原来他叫自己漱口,竟是在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