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侧妃最是不会察言观色,甚至还伸手挽上三皇子的胳膊,面上的委屈与伤怀荡然无存,就差小跳着着回去。
三皇妃看着三皇子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摇摇头嗤笑一声,转过来将孩子交给另一边的含北。
“等下你们就在我这里吃一口,你们走了,下次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正好吃口饭,也当陪陪我。”
陆从袛面上没什么反应,似是早有预料,文盈则从这句话里面品出了些别的意思。
三皇子不在,文盈的胆子则大了起来:“为何?”
可是因为三皇子回了来,圈禁的地方变成了王府?
三皇妃看了文盈一眼,眸光之中带着爱怜之意:“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我倒是想趁着现在,多看看你们。”
这两个人一个她视为亲弟弟,一个是她很喜欢的姑娘,她的眸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流转,一个她都舍不得。
陆从袛自是什么都知道,开口宽慰:“局势使然纵不能团圆,但也不过是几个朝夕,总会相见,师姐不必这般悲观。”
“是吗?”三皇妃笑着,声音淡淡的,“如今我倒是终于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否则要同那两个人在一处长久,我定然待不住。”
有孩子就不同了,消耗了精力,日子也有了盼头。
她抬起头看向文盈:“方才他说那番话你别介意,孩子有了便有了,没有省得你遭那份罪,我生子的时候你是瞧见了的,本就是极难挨的,日后若是后继无人,从亲族之中过继一个便是,亦或者去慈孤院领一个回来,虽则会受些非议,但只要孩子自己立得住便好。”
三皇妃将后路都给文盈想好了。
她顿了顿,诚恳道:“日后若是你们领了个姑娘回来,若是同我儿情投意合,娃娃亲自也是成的。”
孩子的亲事虽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日子总归是要自己过出来的,做父母的开明些,便合该听两个孩子的。
文盈心中一暖,又想到三皇妃许是要被一同圈禁在这里,便止不住地觉得酸楚,甚至她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有些热。
她对着三皇妃点点头,忙低下头来,不叫三皇妃瞧见。
文盈这段时间同三皇妃相处,自算是了解她的,知晓她不会脆弱,更是不喜欢旁人心疼她、怜悯她,这好似便是在小看她,觉得她会是被这些不值一提的事打倒一般。
文盈悄悄用指尖将眼角的残泪给擦去,再抬头的时候,换上了平常的笑,马上要走了合该高兴些才是。
吃过饭后,文盈跟着大公子离开了三皇子府。
之前在宫中便已经听到新帝身边的秉融唤三皇子为秦亲王,他们走的时候,正好赶上宫中传旨太监进来,彻底颁了圣旨,而同圣旨一起下来的,则是圈禁的口语,只不过口谕之中说的好听,美其名曰为国为先帝祈福。
上马车后,陆从袛略一深思,转而问文盈:“为何师姐对殿下这般冷冷淡?”
其实与其说成是冷淡,倒不如说是相看生厌,甚至连多分些眸光都不愿意。
文盈原本自以为是王妃她生了孩子后不必在虚以委蛇,但听陆从袛这般问,她倒是控制住想起刚到亲王府的时候,徐侧妃同王妃说的几句气话。
“会不会是因为,秦王曾同徐侧妃说,早晚会受够了王妃的脾气?”
文盈这话一出口,便瞧见大公子面色一沉。
她喉咙咽了咽:“是不是……奴婢说错什么话了。”
“不是你,是殿下说错话了。”
他不该这般说,更不该让这话传到师姐的耳朵里。
陆从袛闭了闭眼睛,讲起了之前在边境的往事。
秦亲王同王妃算得上的青梅竹马的情分,王妃自小没少叫秦亲王做牛做马,但秦亲王都让着她,一直到年岁大了些,即便是王妃有所收敛,但二人之间的相处也会存有儿时的影子。
是后来有女子故意挑拨,说王妃没有女子的半点温柔,不得男子喜欢,早晚会被厌弃。
而当时秦亲王则当众道:“这无论冯大姑娘从今往后是如何模样,我都会以心待之,她的百般模样我喜欢、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会厌弃?无稽之谈!”
在后来,王妃生了自小到大的第一次羞赧,听完这句话后,便跑了。
第二日,则是王妃则是主动拿了冯老统领的手书去见秦亲王,算是主动求婚、求嫁。
文盈听罢,只觉得好喉咙发紧,她甚至都不敢想,有过这样一段曾经时光的王妃,在听到徐侧妃说了那样的话,心中该是如何?
是会怨他变心?还是更怨他变心了,为何不直说,却要叫她从另外一个女人的口中听到?
还是说她已经不会在因为男女之情而痛心,将那些年少时的悸动与情真,早早便消磨才成亲多年的岁月里,麻木到以至于被人生生翻开,都感受不到半点痛意。
文盈不想怜悯她,但自己没有王妃坚韧,这种事即便是她只听一听,并未亲自经历过,便已经生出一股窒息的感觉,好似要将她湮灭。
可在这时大公子握住了她的手:“在想什么?”
文盈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大公子的模样一点点真实起来,她喉咙咽了咽:“在想王妃的事。”
陆从袛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起来:“别想了,师姐会比咱们所想的结果过的更好。”
师姐与一般的女子终归是不同的。
文盈点点头,也下意识向公子的身边靠拢,最后将头枕靠在大公子的肩膀上。
她想依赖他一些,不管这份他带来的心安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消散,她都想在今日、在当下,放肆地享受片刻。
陆从袛不知她心中所想,另一只手抬起来撑着她的下颚:“可是累到了?回家再睡罢,这里睡着不舒服。”
文盈没说话,但却闭上了眼睛,挽着大公子的胳膊同他一起回家。
回到他们两个的家。
待进了府中,文盈这才发觉一个多月过去,府上规整了不少,丫鬟小厮做起事来也有模有样,他们刚一进门,便有人传消息过去,他们前脚迈进来,阿佩后脚便出了来。
文盈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瞧见阿佩的腿不知为何,竟有明显的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