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文盈开口拒绝,两个小厮便要上手来拉她,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她时,突然有一个石子打在小厮手上,疼的他猛后退几步,一脸惊惧地看着文盈。
文盈此刻更是有了底气,想来定是公子派遣暗中护她的人出手了。
她当即冷着一张脸,对着小厮道:“仔细你的手,既唤我一声姨娘,什么时候主子也是可以你们随便碰触的。”
暗处来的这个石子避免不了要惊扰到四周的人,方才盯着文盈看的姑娘这下知道她惹不起,一个两个忙往后躲,生怕被旁人的家事波及到,但四周看热闹的人倒是毫不避讳地往这边盯。
小厮既怕那来历不明的石子,又怕将事闹大,倒是瞬间客气了不少,语气也不似之前的强硬:“盈姨娘,这也是相爷吩咐的,您别为难小的。”
文盈没有退让半分:“要说为难,那便是相爷为难你们,与我何干,我是陆大人的妾,并非是相爷的妾,我的名户也是落在陆大人名下的,即便是告到官府去,也断然没有相爷擅自将我带去的道理。”
她这气势端的很足,将小厮唬的根本不敢上前。
其中一个人还想硬要向前闯,势必要将文盈带回去,但另一个人则是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二人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而后转头便回了去,应当是禀报相爷去了。
文盈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旧是柔声问船家:“可否能将我家公子定的船行过来?”
船家战战兢兢地点头,而后赶紧招手叫人将船行来。
等待的时候,文盈便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湖上游船,船身轻轻晃动,划过水面留下一串串的浪痕,船顶上的灯笼一个个犹如明珠般亮眼夺目。
她能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后的目光一点点转移到旁的地方去,她这才终于暗暗长呼出一口气来。
她紧了紧手心,这种场面到底是有些害怕的,但她觉得如今面上倒是能装的像沉着冷静之人,最起码将旁人唬住已经算不得什么难事。
“我若是你,便不会上船家的船。”
冷不丁有男声从身侧响起,文盈侧眸看去,正好瞧见不远处男子遥遥立着,不知是月光还是灯烛光映在他身上,好似给他镀了层柔光。
他一步步向文盈靠近,稍稍想了一瞬道:“姑娘不识得我了?”
文盈摇摇头,微微对他俯身,故作熟稔自在地笑着道:“商大人,如今不能再唤妾姑娘了。”
商行溯站定的时候,与她稍稍留了些距离。
他视线朝着远处看去,也稍稍点点头:“在下方才无意听了姨娘这处的事,姑娘可需帮忙?”
商行溯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游船上:“不知姨娘可有发觉,陆相已经赏了船家好处,若是你直接上了船,应当会被直接拉到陆相船上去,若是如此,也不知暗处护着姨娘的人,能不能及时赶到。”
文盈瞳眸怔了一瞬,她暗暗朝着船家方向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船家鬼鬼祟祟往她这边来看,在对上她的视线后,船家慌忙冲她笑了笑,才慌里慌张移开了视线。
文盈喉咙咽了咽,垂眸想了想:“多谢大人提醒,看来不等公子回来,妾身是不能上这船了。”
商大人是个好人,她还记得当初大公子在牢中之时,商大人一直对大公子多有照顾,如今他也愿意上前来告知她船家有问题。
换成旁人,能有几个能愿意掺和到旁人的家事之中呢?
文盈转过身来对他颔首,又认真道谢,转而看到他身侧并未曾带什么人近身跟着,倒是颇觉意外。
“大人怎得身边没带小厮在近前?”
“今日想自己走走。”
商行溯看着远处的月光,以往总挂着从容亲和模样的面上,现下竟叫人能读得出些落寞的意思来。
文盈瞧出来了他的不对,心觉奇怪,中秋都讲究个团圆,他怎得就想自己走走?而且若是想自己一人,为何又要来逛灯会,这灯会的坊市,现下可是整个京都最热闹的地方。
但她却及时打住了自己的好奇,以免失礼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沉默一瞬,商大人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般:“大隐隐于市,我如今来此,也是图一个闹中取静。”
他低低笑了两声:“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怪?”
文盈摇摇头:“大人是读书人,定是有自己的气韵在的,您能读得懂常人读不懂的道理,自也是要行常人看不懂的事。”
商行溯有一瞬的愣怔,倏尔回过头来看文盈,眼前的她对着自己柔柔浅笑,本分的守着规矩,不待半分故意吹捧的意思。
他没顺着文盈的话说下去:“姨娘既不上船,为何不去别处游玩?”
文盈想了想:“妾怕走了,公子回来寻不到妾,倒不如在此处站着看看湖旁景色,既能叫众目睽睽之下无人敢对妾如何,又能等公子回来后一同上船,好好品一品身处湖中与湖旁景色的区别。”
尤其是方才她站在这里,那小厮要拉她的时候,暗卫出手既准时也不会被发现,说明她站在此处,暗卫也定然是能方便出手护住她的。
商行溯赞同地点点头,但转而冷不丁问了一句:“陆大人待你如何?”
文盈一愣,脱口便回:“自然是好的。”
但答完,文盈这便后知后觉的地发现商大人这话问的奇怪。
她想了想:“大人为何这般问?”
“只是在下心中不明罢了,因为行润,陆大人的事在下也知道些,此前陆大人未曾纳姨娘入门,为何如今正是国丧且他处于风口浪尖之时,偏生纳了妾室。”
文盈有些听不明白他真正想说的意思,但脑中却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乱。
她觉得自己同大公子经历的事有些多,她的名分也因为许多事耽搁了下来,如今也是正好有了机会。
但细致的事不好同商大人细说,她只能含糊道了一句:“人所想的事,总是一时一个变化的。”
“是吗?姨娘就当真这般信他?”
商行溯回过头来,对上文盈错愕的眼眸:“姨娘知道,在下身处大理寺之中,有些事即便虽则不知全貌,但多少也能听到些风声,姨娘毕竟是个女子,有些事,还是需得为自己多多打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