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新帝似在回味一般,啧啧两声:“朕对她倒是没了什么印象,依稀记得,是个容貌出众的婢女?”
他这言语之中带着打趣,也带着些许嘲弄。
毕竟当众说臣子的宠妾,还是颇为羞辱人。
陆从袛抱拳的手紧了又紧,没能回他的话。
新帝却是继续道:“你的宠妾能拦得住你,但一个堂堂禁军统领却拦不住你,他如此无能,连个侍妾都比不上,朕如何能放心将巡视皇宫的职责交给他,如何能将朕的安危交付在他手中?”
禁军统领知晓自己的事已成了定局,头磕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但陆从袛却未曾放弃过。
“陛下,此事不能依照这般来判断,若陛下应要罚,臣愿替领之。”
但新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对着禁军统领道:“朕的处置,你可满意?”
禁军统领哪里干说不?只能硬生生挤出几个满意来。
新帝看他满意,自己也很满意,笑着点点头:“既然满意,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去领罚?”
禁军统领转身就走,陆从袛伸手要拦他,却是被秉融总管拦下:“陆大人,这是养心殿,您可要注意些分寸呦。”
饶是如此,陆从袛仍旧不愿松开他,只是还不等他继续在新帝面前争取,禁军统领便已经扯会了自己的衣袖。
他看向陆从袛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但说出口的话却是规劝:“陛下所赐皆是赏,臣得领赏去了,陆大人好自为之罢,莫要惹陛下不悦。”
言罢,他直接便走,许是若帝王不在,他便不止是露出那种怨怼的眼神。
待人出了门,陆从袛回头直接去对上新帝的眼,冷硬的眸光不加遮掩,但新帝却并不怕,反而是笑了出来:“瞧瞧,你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他缓步在陆从袛身前走了一圈:“可惜了,爱卿这般护着那禁军统领,可看他离去的模样,若是他能留下一条命,怕是要恨透你了。”
陆从袛觉得他这话说的还是保守了些,可不止是禁军统领一人,不管这五十军棍打下来后是死是活,所有禁军的人许是都会对他怨恨起来。
新帝的目的便是如此,但凡跟与武有关的官员,他都不愿意叫陆从袛同其教好。
陆从袛闭了闭眼,他不怕自己落于众矢之地,也不怕自己众叛亲离,但他却不愿叫无辜之人因自己而死。
却是没想到,新帝突然开口:“不过这人啊,本就是个滑头,朕都能猜出来,他在当场之时,定然是故意袖手旁观,想来他定是衡量过利弊才如此,朕可不想叫这种人,做禁军的,不应该衡量什么利弊,而是应该以朕的命令为先,瞻前顾后又贪生怕死,合该就此杖毙!”
他将手中的书本重重摔在了桌上,露出杀伐果断的气势来。
陆从袛也是明白了新帝的意思,此事既除去了那看不上的统领,又能将禁军的人对他生怨怼,一石二鸟实在是好,只是这的前提的,白白没了那统领的半条命。
转而,新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了,处置完旁人,该到你了,爱卿想要何种处置?”
陆从袛冷声道:“臣听凭陛下处置。”
“好,那你便去大理寺反省一番罢,那地方你待过,想来你很熟。”
陆从袛拱手领命,也要告退出去,只是新帝突然冒出来一句话:“爱卿既要去大理寺,家中难免空闲,不若叫你那位宠妾入宫来,陪皇后说说话,也当做互相解闷儿。”
陆从袛动作顿住,当即就要回绝:“贱内身份低微,实在不配得见皇后娘娘真容。”
“何必说这种话,配不配是朕与皇后说的算,朕说她配,她就配,爱卿也不必管这件事了,安心在大理寺中待着便是,等她入宫之时,朕自会派人将她接过来,不必爱卿操心。”
陆从袛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新帝已经回到了高位之上端坐,笑看着他。
“爱卿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出来,到时候你那宠妾,可就不止是不能入宫了。”
陆从袛的手攥的紧紧的,暗自道了一声卑鄙,确实只能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生怕自己哦惹怒新帝,他在进而对文盈做些什么。
至于他被关押至大理寺的消息,黄昏十分便到了新陆府。
传旨的内侍说完这话后,由单独填了一句:“盈姨娘何在?”
文盈向前挪动了几步,便听内侍道:“陛下说,幸而有姨娘及时出现,这才没叫陆大人继续酿成大祸,盈姨娘此次有功,明日便要宣您入宫,到皇后娘娘那领赏呢。”
文盈心中意外不已,紧紧一瞬后边蔓延上恐慌来。
好端端的,皇后娘娘见她做什么?要是真要赏,随随便便罢东西给她就是了,为何有偏要当面来?
她心中惴惴不安,但面对内侍,她只能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吩咐杜妈妈拿些银钱来孝敬内侍。
“您今日来府上传旨,但并未拿什么圣旨,您把这点银两收下了,自也算不得受贿,您用着了,妾也能安心些,不能叫您白跑一趟。”
内侍笑眯眯地将眼睛眯起:“哎呦盈姨娘,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文盈低声打探着:“不知您可知,陆大人如何了,关在大理寺之中可有受薄待,妾实在是担心得紧。”
内侍掂了掂银两袋子,笑着道:“陆大人的事,姨娘您就不必操心了,自是不敢有人薄待,只是姨娘您啊……还是为自己担心担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