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

竟然还能读取她的想法。

邬映月看着那金灿灿的大字,唇角的笑容淡了些许。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进入我身体的?”

那金灿灿的字停留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动,像是在回避她的问题。

邬映月挑了下眉:“你既然不说,那我就自己猜了。”

“是我第一次梦见那本书的时候?”

界石没有搭理她。

邬映月心底闪过几分了然。

“那就是那次,你被我师兄发现的时候。”

少女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邬映月看见脑海中那几个金灿灿的大字猛然一震,然后迅速崩塌成粉末。

金灿灿的光影在脑海中飘扬,邬映月刚想收回思绪,就看见那些细碎的光点再次重组。

【其实,还有一次。】

很简单的一句话。

邬映月竟从中读出几分妥协。

邬映月重新看向那金灿灿的字幕:“哪次?”

【回清村,祠堂。】

祠堂?

邬映月看着金灿灿的大字,恍然想起祠堂内,血祟之灵被毁灭时掉落的黄灰色石头。

她不是把那石头丢了吗?

邬映月眼底闪过浅浅的疑惑。

界石察觉到她的想法,很快重组出一句话。

【石头不是我的本体。】

【里面的意志,才是。】

它说的话越来越长了。

【两块石头里残留的意志组合在一起,才能让我和你联系。】

邬映月“喔”了一声,道:“你联系我,是想让我服从你的剧本吗?”

金灿灿的字幕狠狠抖了抖,飞快变幻成几行新字。

【不是。】

【我没办法,让你服从。】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什么叫每一次都是如此?

邬映月觉得自己很无辜。

她明明就重生了一次,这一次,还是用她同归于尽换来的。

邬映月不在意地想完,便打算收回思绪。

留在她体内的界石见她毫不在意,莫名有些生气。

那些小字化成齑粉,再凝成无数个庞大的感叹号,在她脑子里乱飞。

邬映月看着脑海中那一大片“!”,沉默一会,一时有些无语。

“那你现在待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乱飞的感叹号突然停了。

它就僵在那,迟迟不回答。

邬映月冷哼一声:“安静点。”

“要不是看在你提示我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界石:【......】

浓浓的威胁涌上识海,界石仿佛感受到灵力危险,老老实实的藏了起来。

邬映月的脑海终于恢复平静。

她不动声色地改好衣服,走到榻前,递给呆愣愣的苍梧厌。

“就......就改好了吗?”

他已经乖乖穿好上衣。

眼下女子把衣服递过来,他红着脸接过,道:“姐......姐姐你转过去。”

转过去就转过去。

她难道还会偷看吗?

而且......

邬映月的视线落在苍梧厌稚嫩的脸上,眉梢微微一抬。

他年纪这么小,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啊?

“你在这穿,我出去一趟。”

邬映月交代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苍梧厌一愣,抱着衣服的小手瞬间收紧。

他板起脸,警惕地看向黑衣女子:“你,你要去哪?”

邬映月道:“随处走走。”

如果界石说的没错,那她确实应该去出去看看。

至少先熟悉一下环境。

免得到时候迷路。

“你不要我了吗?”

小男孩睁大了眼,银灰色的眼眸瞪得滚圆。

邬映月脚步一顿。

她回头望向软榻上缩成一团的小不点,目光落在他鼓起的腮帮子上。

又生起气来了?

年纪小,气性倒一点都不小。

邬映月沉吟一会,道:“没有不要你。”

“你不是说,你想离开这吗?”

“我去探探路。”

小男孩有些不太相信。

他警惕的盯着女子平平无奇的脸,想从她脸上寻出什么撒谎的踪迹。

然而她神色坦然,脸上的神情更是正直得让人信服。

“你......你一定要一个人去吗?”

“不能带我吗?”

邬映月有些头疼地扶住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要是带你一起去,其他人不就都知道我偷偷把你带出来了?”

小男孩抿了抿唇,漂亮的脸上浮出几分犹豫和为难。

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

邬映月双手环胸,有些好笑地歪着头看他:“你当然也可以不信我。”

“走了。”

她拿着挂在屏风后的大刀,转身打算出门。

结果刚摸上门槛,就听见小男孩紧张地喊出声:“两日后,是鬼族一年一遇的庆典。”

“到时候,我父王会邀请各族的王室前来参加。”

“幽微境的结界,也会在那个时候打开。”

小男孩的声音稚嫩沙哑,细听之下,还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

“希望这个线索,能够给你一点思路。”

“还有......你绝对不能抛弃我。”

“也不能骗我。”

“否则,我会恨你的。”

别说了。

邬映月都听出他的哭腔了。

她没回头,嗯了一声,打开门就往外走。

“你还没答应我呢!”

苍梧厌紧张兮兮地喊出声。

邬映月勾起唇,回头看他:“知道了。”

听见她的回答,苍梧厌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看着女子抱着把大刀出门,长睫垂下,眼底闪过几分落寞。

“你欺骗我的话。”

“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低声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够。

“恨你两辈子,三辈子,直到你亲自和我道歉。”

他低声嘟哝着,才敛下眸,看向那女子给自己改的新衣。

衣服上的针脚细密整齐,一眼就能看出缝制人的娴熟。

好像,很久没人给他改衣服了。

苍梧厌的视线一路看下去,最后落到下摆那朵精致小巧的花。

五片花瓣,两端有点尖,花蕊细密,中间还有一点圆圆的细蕊。

这样的花,他好像在母亲的画中见过。

母亲说,它叫朱栾。

四五月的时候盛放,花色洁白,气息芬芳。

花落的时候,花蕊处会生出青色小果。

等到了秋日,青色小果会长大,变成拥有澄黄果皮的清甜果实。

苍梧厌看着那朵小小的花,莫名想起女子身上的气息。

她身上,好像就有那样的花香。

以前完全没有。

清冽的,带着微微的酸甜,一闻到,便会让人联想到夏日。

母亲曾说,人间的夏日,日光璀璨温暖。

白日漫长,夜间短暂。

万物肆意生长,处处都透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他好像,就闻到了生的气息。

苍梧厌握住柔软的布料,目光中掠过浅浅的期盼。

她会带自己走吧?

她一定不会丢下他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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