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告诉小鸦,映月这两日暂时不会回去,让他帮她把出秋要带的东西准备好。”
却邪闻言,又是一惊:“出秋?”
“宗门的那些长老,不是想让她去参加公开课吗?”
“怎么又要去出秋了?”
却檀道:“她自己想去,没事,历练历练也好。”
“也不用愁没人教,她那几个师兄上心的很,有时间就跑过去找她玩了。”
却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好像也是这个理。”
“最让我惊讶的,还是映月。”
“若是常人知道了自己前面的几位师兄都不是人,肯定会吓得睡不着。”
“但她好像还挺适应的。”
却檀掀起眼皮:“她以前的师兄都是人啊,也没干过几件人事。”
“咱家的几个孩子里,就小玄和阿厌脾气急躁点,总体来说,性子都还不错。”
却邪皱眉,似有不赞同:“你说的性子还不错,是指阿厌回去的第一年把亲生父亲关起来了,还是指小玄面不改色地就弑父篡位了?”
却檀:“......”
“那是人家的家事。”
“凡事有因必有果,若是没招惹到他们,他们是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就说小玄和小离,他们虽然凶名在外,但还是很受魔族子民爱戴的。”
“这几年,人族和魔族的关系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却邪点点头:“这倒也是。”
“说起来,我只是担心他们行事太冒进,会影响映月。”
却檀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吧。”
“若真能被影响,咱们也拦不住。”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去吧,我这个做师尊的,反正是干涉不了。”
却檀困意上头,没有再多说,让却邪退下便闭眼休息。
却邪悄悄飘出阁楼,她转身,正打算往外走,却未料到一扭头,就看到阁楼外的长廊上,浮着一道极淡的影子。
那影子呈盘坐的姿势,身上白衣如雪,虽然淡得有些看不清,却还是能辨别出大致的轮廓。
好生眼熟。
却邪走近一看,那影子便退了一寸。
见出来的是却邪,影子忽然睁开眼,朝她颔了颔首,以示行礼。
“前辈,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却透着几分熟悉。
却邪在原地愣了许久,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阿昀?”
那影子像是笑了笑:“除了师妹带回来的神识,我消散前,还留了一分在她的伴月镯中。”
“今日她取下镯子,续魂灯上就将镯中残留的神识吸收了。”
两分神识就能聚形了吗?
却邪欲言又止。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念头,勾唇一笑,道:“只能勉强维持一会。”
“等师妹泡完药浴,我便进去。”
却邪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里屋,少女发出一道低低的闷哼。
少年听到,身形顿了顿,默默转过去,背对阁楼,仰首观月。
却邪叹气:“要是你在映月身边,我都不至于那么担心。”
“对了,此次出秋,她应该会带你去吧。”
“你若是能聚形,便盯着一些。”
少年一怔,淡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浮出几分不解。
却邪道:“就小玄他们几个。”
“出秋在宗外,他们应该会常常过去找映月。”
“那几个孩子,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再加上和人族观念不同,所以没什么男女有别的念头。”
“我担心他们欺负小姑娘,你要是在,能动手就别教育。”
少年:“......”
“动手吗?”
却邪点头:“也就你能压住他们。”
“当然,你也得先顾好自己,只要不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却邪操碎了心。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前辈放心。”
“有我在,不会有事。”
少年语气笃定。
却邪闻言,心放下来些许。
是夜,更深露重。
遥远的魔殿,殷玄瞪大眼睛,刚批完魔域经济改造的提案,鼻子忽然一痒。
“阿嚏!”
他手忙脚乱地丢开奏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桌面震颤,搁在笔案上的小羊毫笔滚进砚台里,溅出几滴乌黑的墨汁。
殷玄捂着鼻子,嘀咕道:“谁在念我?”
魔宫的未央殿内,灯火长明。
有人披着夜色,踏月而来。
“最近是刮的什么风,连你都变得这么刻苦了?”
少年身长八尺有余,长发高束,身着一袭鸦青色束腰骑装,腰间挂一鎏金碧玉短刀,挺拔的背后,悬着一柄诡异幽冷的青蓝色长剑。
殷玄抬眸,看着眉目冷峻的兄长,道:“哥,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刻苦了?”
少年“呵”了一声,找到就近的位置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拔出长剑,左手取出锦帕,将剑上血气一一拭去。
浓重的血腥味顺风飘来。
殷玄吸了吸鼻子,皱眉道:“哥,你这有事去哪了?”
殷离垂眸,纤长睫羽下闪过一抹暗光。
“闲来无事,发现东南一带煞气冲天,就去逛了逛。”
“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父亲的墓地那魔气冲天,又把封印加强了一层。”
听到父亲二字,殷玄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死了都不老实。”
“看来他怨气还挺大。”
殷玄道完,指尖一扫,除去桌上的狼藉。
等再提笔准备批奏折时,殷玄笔尖一顿,忽然意识到不对。
“你说你去哪了?”
“东南?”
他狐疑的眯起眼,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少年淡然拭剑:“嗯。”
“你不会去苍衍了吧?”殷玄眉头紧拧。
少年紫眸的潋滟闪了闪,良久才抬起头,对上殷玄质疑的目光。
“嗯,路过了一下。”
“不可以吗?”
殷玄捏着笔,有些忿忿不平:“你怎么能一个人偷偷去!”
殷离一脸平静:“你都可以。”
“我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