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膳时间。

各个院子里的小厨房还有大厨房那边都在被检查,可也不能让主子们饿着肚子的道理。

做饭的就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小厨房。

因为人多,索性也就分了男女两桌。

几个哥儿姐儿早就被老太太派人接到了她的院子里,就在后头屋里,有人照看着。

此刻吃饭,让人给带出来就是了。

大房大太太金氏和胡氏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有傅知简在那边,老太太也让人送去了饭菜。

毕竟那边还有一个神医呢。

至于柳思思那边,大家几乎都忘记了这个人。

还是赵氏吩咐了一句,才让人给送去了饭菜。

一顿饭吃得沉默无比,除了偶尔碗筷碰触发出了声响,大家都埋头扒饭。

几个哥儿姐儿虽然年纪不大,可早就学会了看眼色。

看大人们都沉着脸,他们也不敢说笑了,往日里最闹腾的伦哥儿都乖乖的吃饭。

吃完后,几个哥儿姐儿又被送到了后头屋里。

年纪最小的琼姐儿嘴巴扁了扁,想要哭,忙被奶娘抱着出去哄去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惶惑不安的抓着自己奶娘的衣角。

尤其是玥姐儿,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吃饭的时候,没看到胡氏和傅知简还有祖母金氏,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小小的一个人儿,还要强忍着害怕,勉强扒拉了几口饭。

此刻眼睛里都充满了泪水,还不敢哭不敢闹,连问都不敢问。

看得路蓁蓁怪心疼的。

忙将玥姐儿一把拉过来,抱在怀里。

玥姐儿一头扎在路蓁蓁的怀里,很快,路蓁蓁就感到了前襟都湿濡濡的。

她没说话,只将玥姐儿抱得更紧一些,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她。

还好,才等下人们把席面给撤了下去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

“大太太和大奶奶都醒了,神医已经给扎了针,药也喂下去了。神医说了,已经没有大碍了!”

一句话,让整个大厅里的温度顿时回升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二太太秦氏先念了一句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算是无事了!”

老太太更是老泪纵横,双手合十:“感谢菩萨,感谢老天!总算还是眷顾我们侯府的!谢天谢地,可算是没有大碍了——”

老侯爷虽然心里也高兴,可更稳得住一些,只问了一句:“大奶奶腹中的胎儿如何?”

来人是胡氏院子里的人,高高兴兴的道:“回侯爷的话,大奶奶腹中的胎儿也保住了!神医说了,幸亏大奶奶之前身子调养得好,母体壮,对胎儿影响不大!再喝几服药,彻底清除了毒,然后再喝保胎药,想来就无事了。”

老侯爷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老爷那提着的心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没事就好了。

倒是傅知明的眉心跳了跳,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头:看来大房的运气可真好,中了毒居然孕妇和胎儿都没事!

兰氏几人的神色也松缓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算是这半日,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二太太缓过来更是一叠声的恭喜:“可见简哥儿媳妇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都是有大造化的!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两人的福气恐怕都还在后头呢!过了这关,以后的日子就越来越平顺了——”

兰氏也跟着附和了两句:“可不是,否极泰来,过了这个坎,以后就顺遂了!”

听了两人这话,老侯爷,老太太还有大老爷的脸色就更好了些。

大厅里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没有方才那么沉默的可怕了。

路蓁蓁拍了拍怀里的玥姐儿,小声地道:“听到没有,你娘没事了,肚子里的小弟弟妹妹也没事了!”

玥姐儿哽咽的点了点头,脸蛋在路蓁蓁怀里蹭了蹭,蹭掉了脸上了泪水抬起头来。

眼睛通红,鼻子也红通通的,就跟个小兔子似的。

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路蓁蓁揉了揉玥姐儿的头,又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玥姐儿点点头,鼓足了勇气,走到老太太身边,拉了拉老太太白氏的衣袖,小声的道:“老祖宗,我先去看看我娘——”

老太太白氏看玥姐儿那刚哭过的小脸,叹了一口气,拉过玥姐儿,拍了拍她的手,点点头。

吩咐道:“珍珠,你指个妥当些的婆子,当着玥姐儿去看看她娘。可怜见的,到底母女连心呢,让她们见一见,彼此放心也好。仔细些,别让人冲撞了!”

珍珠答应了一声,点了一个素日里稳重的婆子,又点了两个丫头,还有玥姐儿的奶娘,贴身丫头一起,裹着玥姐儿,就往大房那边去了。

其他几个哥儿姐儿也都被送回到了后头屋里去了。

大家继续沉默喝茶。

傅知明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在椅子上摩挲了几下,抬起头来欲言又止的环视了一圈。

上头,老侯爷,大老爷,二老爷都双手揣在胸前,闭目养神。

三老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瓜子,剥好了也不吃,都放在茶盏里装着。

二爷傅知著和傅知易两人,一个盯着手里茶杯的花纹出神,似乎要把茶杯看出花来。

一个低头,手指尖转着一块玉佩。

两人都气定神闲,倒是显得他有心虚的模样。

扭头去看赵氏。

赵氏从进来后,除了吩咐让人给柳思思送饭菜,一句话都没说。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头。

夫妻俩对视了一下眼神,赵氏低下头去。

傅知明莫名的有些烦躁,但是又不敢发作。

屁股就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不安分。

老侯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是大老爷听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你要出恭就去,一个大男人墨墨迹迹做甚?”

傅知明脸色一红,坐正不敢再动了。

这一坐,一直坐到了差不多二更天。

茶水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点心也是热了凉,凉了热。

中间大家都各自去更衣了几回,也不敢多说话。

只默默的听着外头的,不时有人步履匆匆的走过。

一会子又有人哭喊到一半,直接就被按住塞住嘴巴,哭声戛然而止,这大半夜的听到,渗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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