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被这一记回旋镖扎得心口疼,随即突然反应过来,谢修分明是在嘲讽他!
当即恼羞成怒,想要怒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谢允脸色铁青地说道:“府里的确容不得这样的人,做出这等恶事,若是还轻轻揭过,其他人岂不是要有样学样?”
说罢他深吸口气,像是已经疲惫至极,最终叹息道,“将他们全家一起发卖了吧!这事就交给夫人处置。”
陈芳叹息着低头认错:“老爷教训得是,都怪我过去太过心软,养肥了他们的胆子。”
谢允又说道:“府里剩下的人也得多留意,这种心思歹毒的,一律赶出去!”
陈芳连忙应下。
正好,她也想借这次机会,好好整顿整顿府里的下人。
至于白玉竹……这人既然不肯乖乖听话,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谢允很满意她这难得的乖顺,眼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就看向谢修:“现在你满意了?”
谢修淡淡一笑:“父亲处理了府中的害群之马,儿子自然替父亲高兴。
只是坐了这么久,实在有些累了,不知道我从前住的院子在何处?可否先让我娘子和孩子们过去安顿?”
这话一出,花厅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修从前住的院子在何处?
当初他失踪不到一年,那院子就让三少爷和四少爷住了进去。
两人一直住到现在,即便听说谢修还活着的消息,陈芳也从未让人将那院子腾出来。
可这样的事情,谁敢说出来?
下人们默默闭紧了自己的嘴,压根不敢吭声。
李昆一家在夫人面前向来得脸,翡翠也是二少夫人身边得意的大丫鬟。
可谢修回来还不到一天,原本得脸的两家人就遭了难。
如今还有谁敢乱说话?
于是一个个将嘴闭得死紧,仿佛锯了嘴的葫芦。
然而下人们不敢吭声,主子们也不肯说话,像是全都成了聋子哑巴。
谢修眼看没人肯开口,不禁再次问道:“为何都不说话?难不成,我以前在府里连个单独的院子也没有吗?
先前我瞧着谢府修得挺大,原来是我看错了,其实谢府并不大,大家只能挤着一起住吗?”
他越说越刺耳,谢攸立刻忍不住了。
他本就存了怨气,这会儿自然毫不客气:“大哥何必在这里含沙射影,阴阳怪气?谢府虽大,可家里人口也多。
当年母亲怜惜你小小年纪没了娘亲,对你格外看重,生怕委屈了你。即便当时你年纪不大,母亲也给了你最好最大的院子。
后来母亲有了三弟四弟,又生了妹妹,父亲还抬了一房姨娘,生了一个庶女。人越来越多,哪里住得下?
你当年失踪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母亲在家里日日以泪洗面,守在你的院子里等你回来,还因此病倒。
父亲担心母亲身体,又见他一直都没回来,这才让人重新收拾了你的院子,安排三弟四弟搬了进去,把他们原来住的院子给了小妹。
前不久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母亲更是喜极而泣。只是府里人多,的确住不开。三弟四弟年纪也大了,若是让你搬回去,你让他们搬去哪里?
所以母亲特地让人将娘亲原来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那里一直空着,即便经常有人打扫,时间长了也有些衰败。
倒不如让大哥住进去,反正大哥一直惦念娘亲,住在那里或许更加自在。”
这一番话说完,谢攸嘴都干了,连忙灌了一大碗茶下去。
谢修淡淡一笑:“二弟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不讲情面了。
其实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就算换个住处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二弟居然生怕我不答应,特地说了这么多。”
说到最后,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似乎心情很不错。
谢攸见他没有反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谢允也是如此。
谁知屠娇娇突然问谢攸:“你之前说三弟四弟,还有小妹,他们人呢?怎么也不出来见见亲戚?难不成是嫌弃我来自乡下,不配当他们的大嫂?”
这话一出,花厅内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佳已经跟人私奔,如今下落不明,不知身在何处,哪可能出来见亲戚?
而陈芳所出的两个儿子,三少爷谢仪和四少爷谢信,如今都在国子监埋头冲刺即将到来的科举。
陈芳对这两个儿子寄予厚望,只盼着两人这次能够高中进士,迎娶高门贵女。
哪里会让两人为了谢修耽误学习?
所以谢佳跟人私奔后,她直接让人将谢攸叫回家里帮忙找人,却是瞒着两个亲生儿子,半点舍不得耽误他们。
现在屠娇娇突然问起这三人,简直是给她出难题!
陈芳淡淡瞥了屠娇娇和谢修一眼,突然觉得这对夫妻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招人厌烦。
必须找个机会除掉他们!
陈芳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冷意。
白玉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观鼻鼻观心,紧抿着唇什么也不说,仿佛是尊泥塑的菩萨。
她刚刚才出了大丑,现在可不会傻得给自己拉仇恨。
看戏就好。
反正有个蠢货会替陈芳冲锋陷阵。
果然,谢攸很快跳了出来:“小妹去了陈府小住,三弟和四弟则在国子监学习,大家都不知道你们会在今日突然回来,大嫂却要他们亲自在家相迎,岂不是强人所难?”
白玉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她就知道!
谢修不悦地瞥他一眼:“你大嫂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既然他们不在家里,那我先带孩子们去安置。父亲和母亲意下如何?”
谢允和陈芳此时也不想再看他们,于是纷纷摆手,大度地让他们先去安置。因为谢修不认识路,还特地吩咐了下人带路。
谢修正要带人出去,谁知一个丫鬟突然惊慌失措地跑来报信——
“不好了——李昆突然杀了翡翠,然后抹脖子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