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什么？明明是她不争气，凭什么让我哥去检查？”
接着是一个苍老却刻薄的声音：“是我命苦，摊上了这样的儿媳妇，不会生不说，还又懒又馋，简直是个搅家精！”
鲁慧月的脸气得发白，猛地打开了房门。
屋里有两男两女，还有个胖成一坨的男孩正坐在地上往嘴里塞饼干。
鲁慧月看见坐在凳子上的青年男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子平，你居然在家？你在家就让她们这么说我？”
马子平没想到鲁慧月突然回来，下意识地站起身，却低着头没有吭声。
老太太廖金珠见儿子被说，眼睛一立，瞬间拔高了嗓门：“说你怎么了？我们哪句话说的不是事实了？”
鲁慧月嘴角露出苦笑：“妈，你做人说话要凭良心，你生病以后，我每天无论上班有多累都会准时回来给你做饭，家里的家务也是我一人全包！”
“自从我嫁过来，有什么好吃的不是可着你先吃？再说生孩子，我已经说了不是我的问题，要是不信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医院检查，可你们就是不同意，若真是子平身体出了问题，再怎么折腾我也造不出孩子来啊！”
这话刺痛了廖金珠，她伸手指着鲁慧月，声音尖利：“你说什么呢？我儿子怎么会有问题？我儿子健康着呢！”
“就是！明明就是你不会下蛋，当初我哥就不该把你娶回家！”一旁的女人也开口帮腔，看样子应该就是鲁慧月的小姑子马秀娟。
见鲁慧月被婆家人如此针对，乔慕安冷声道：“既然你们坚持马子平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敢去医院呢？”
“你是什么人？”马秀娟这才发现了跟在鲁慧月身后的两张陌生面孔，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上下打量着乔慕安。
“这是我二表哥和二表嫂，我二表嫂是医生，子平你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让二表嫂在家给你看看。”鲁慧月走到马子平身边，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马子平的脸色先是错愕，随即变得更加难看，还没有说话，廖金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这是随便拉一个女人就能看的吗？真是不知羞耻！”
乔慕安打量着面容刁钻的老婆子，声音清冷中带着嘲讽：“医者不论男女，我看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是气血旺盛之相，头痛之症应该早就大好了吧。”
明知这话是说她装病，廖金珠却丝毫不慌，反而双手叉腰，用手指着鲁慧月的方向：“我这病本就是她气的，她不在家，自然就好了。”
看着她颠倒黑白这熟练的样子，平日里显然没少这么干。
“子平，你就让二表嫂帮你看看吧！”鲁慧月此时没有心情去理会廖金珠的胡搅蛮缠，拉着马子平的手臂还想劝说。
马秀娟身旁站着的男人突然开口，圆润肥腻的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子平，我看这二表嫂年轻有为，不如就让她帮你看一眼，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放手！”原本就心中憋闷的马子平看到钱贵山的表情，心中的无名之火骤起，用力地将鲁慧月挥开。
鲁慧月没有防备被他推到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马子平的手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打我？”鲁慧月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从来没和自己红过脸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逼我的.”马子平慌忙收回手，下意识地解释道。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成志明踢倒在地，狠狠地踢了几脚。
乔慕安看得分明，那几脚都控制了位置和力度，不会留痕受伤，却是疼痛难忍。
“啊！别打了！”
果然，马子平痛得满地打滚，却毫无还手之力。
“快住手！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啦！”廖金珠想要冲上去，却被成志明狠厉的眼神定在原地，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哭嚎。
“光天化日的，你们想干什么？”马秀娟被这突然的变故下了一跳，躲在自家男人的身后高声质问。
钱贵山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怎么，只许你们动手，还不让我们还击了？”
乔慕安蹲下身将鲁慧月扶起，一手抓住了马子平的手腕。
“脉象沉弱，腰膝酸软，疲乏无力，是肾气不足之兆，应是患有弱精之症，若不尽早医治，恐怕这辈子都难有子嗣。”
说完，她嫌弃地拍了拍手，拉着成志明往后退了两步。
“不可能！咳咳！”乔慕安的话就如同一把利剑刺在马子平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上，他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不敢抬眼去看众人的眼神，尤其是钱贵山。
钱贵山本就仗着自己有个当厂长的爸爸从不把自己这个大舅哥放在眼里，如今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嘲笑他！
“你不要脸！鲁慧月，你到底是哪里找的小贱人，竟敢污蔑我儿子！”廖金珠尖声咒骂。
“你住口！”鲁慧月面色一变，将乔慕安护在身后，“不许你说我二表嫂！”
见鲁慧月竟敢反驳自己，廖金珠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哭喊：“真是反了天了，子平看看你娶得好媳妇，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哇！”原本在旁边吃饼干的钱大宝被几人的争吵吓到，大哭起来。
马秀娟忙蹲下身，“心肝宝贝”地不停安慰。
马子平只觉得头都要炸了，浑身痛得他直吸冷气，大声喊道：“滚！滚出去！”
看着这一屋子丑陋的嘴脸，竟都是自己曾经真心相待的亲人，鲁慧月只觉得心中发寒，转身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走廊里站了不少人，正伸长脖子往这里张望。
看到她出来，更是激动地走过来，想一探究竟。
见状，鲁慧月什么都没说，带着乔慕安两人快步离开，只是脸颊上不遮掩的巴掌印和微微泛红的眼眶都留给了众人无尽的猜想。
一直走到无人处，鲁慧月停住了脚步，一把抱住乔慕安，声音哽咽：“对不起。”
明明是她找二表嫂来帮忙，害二表嫂白跑一趟不说，还要因她挨骂。
感受到怀中人的轻轻颤抖，乔慕安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马家人着实令人恶心，但她不会帮鲁慧月做决定。
鲁慧月在乔慕安怀中平复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满是坚韧和决绝：“我想离婚。”